貓兒心下一抖,立刻探問道:“我……留在江寧,是否不妥?”
他搖搖頭:“不是不妥,一來我生怕你又來尋我,與其讓你獨自上路冒風險,不如我這回直接帶著你……”
貓兒心道:這卻是你想多了,我再不會發傻。
他續道:“二來,我也舍不下你……”
貓兒鼻頭一酸:這又是你自己想多了,你已有了二心,文州難道就沒有青樓?
他繼續道:“三來,此去文州,為夫要往營裏去,怕是要喬裝。若有你在,這就不是難事。”
貓兒心想:這怕才是你真正要帶我的原因,將我壓榨出最後一滴油。
他說這三條理由的時候,並未有試探她的神情,該是未發現她預謀的事情。
她心下略略鬆了口氣,方望著她恨不得劈成柴火的靠背小木榻,違心的讚上一句:
“這物件極好,早知此前逃亡時就該用上……你可是睡了幾日小榻,現下想借機報仇?”
他輕笑一聲:“說報仇倒不至於,可靈感也確實是從這小榻上得來。”
他揚聲喚了丫頭進房,指著這靠背小榻道:“按照這尺寸,連夜趕工製出一套墊在靠背以及小榻上的軟墊出來,一定要厚實。明日五更便要。”
待丫頭退出了房門,貓兒方吃驚道:“明日五更就動身?”
他忖了忖,道:“等真的上了路,隻怕日頭已高升。可早早起身做準備總沒錯。”
他叮囑她:“早些睡,明兒要早起。”
待他沐浴過,從耳房出來,瞧見她躺在軟床上睡的深沉,一床棉被緊緊包裹著她,仿佛生怕他真的半夜鑽了被窩。
他輕輕歎了口氣,吹熄燈燭,躺去小榻上,如常抬臂從緊挨的軟床中摩挲到她的手,握在掌中緩緩睡去。
貓兒想要靠傷風將自己留在江寧的計策沒有得逞。
然而老天爺仿佛知道了她的心聲。
一夜狂風後,接著便是一場鋪天蓋地的鵝毛大雪。
等到了五更,貓兒迷迷糊糊起床,聽到外間傳來“吱呀吱呀”的踩雪聲時,她幾乎撲也似的衝向了窗邊,拉開了窗戶。
整個院落是厚到小腿的積雪,雪片還在不停歇的掉落。
她站在窗前怔忪而立,想著她終於連老天爺也打動,要想法子將她留在江寧。
身後陡的暖和,蕭定曄上前擁著她,望著外間厚雪,眉頭不由一蹙。
貓兒便道:“雪這般大,這般冷,我身子曆來不好,怕是不能跟著你上路了……”
他低聲道:“這般厚的雪,馬也前行不得,我二人都要繼續等。”
待天色大亮,阿蠻急匆匆而來,將蕭定曄請了出去。
午時他急匆匆回來用過飯,方道:“今日又收到些新的密信,我同殷大人還在商議新的計劃。你莫著急……”
話畢轉身便要出房門。
貓兒忙道:“我今日想出府一趟。”
他眉頭緊蹙,顯然是不大支持。
她緩緩走向他,主動牽著他手:“昨兒太倉促,準備的物件兒太少。長途行路,還有好些物件兒要準備。比如你的皂靴,還有騎馬禦寒的護具……”
她知道他最喜歡她將心思放在他身上,她這麼說,他一定會答應。
果然他臉上便露出了微笑,反手牽住了她的手,麵上開始躊躇:“雪這般厚……”
她不由道:“哪裏厚了?此處是城裏,街麵上早已清掃過兩回雪。我騎馬緩行,腳不沾地,不會凍著。你瞧,我昨天吹了半日風,今日依然生龍活虎。”
他繼續躊躇。
她不由搖晃著他手撒嬌:“讓我出府,我悶在府裏好些天了……”
她這樣一撒嬌,他內心的堅持終於潰退,隻得道:“要穿厚實,披著披風,早些回來。”
她不由鬆了口氣。
他卻立在地上不離開,含笑望著她,點了點他的唇,低聲道:“為夫應該得些甜頭。”
她倏地抬眼,麵上笑容緩緩斂去。
他還在執著的等待,仿佛今日得不到他想要的,他就不管不顧的站到天黑。
他牽著她的手,這手上帶了些微微的暗勁兒,隻略略一動,她便不由自主的撲到了他懷裏。
他的手熟練的撫上了她的後頸,拇指在她發間微微摩挲。
他向她微微傾過腦袋,他的臉便在她眼前放大,眼神已有些迷離,那裏麵倒映著一個驚慌失措的她。
她幾乎是下意識的側轉了頭,他的吻便印在了她的耳畔。
他內心生了些不解,那股原本已經壓下去的莫名的不安又湧了上來。
她立刻看出了他有懷疑。
自從他同她在一起,他幾乎很少在她麵前隱藏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