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簡單且粗暴的話噎得梁安國半天吐不出一個字來。
他瞪圓雙眼,微微泛黃的麵色憋得發紅——沒有他的聒噪,客廳頓時安靜了下來,隻有清淺的呼吸聲在一點點蔓延。
居高臨下的厭把他那點心思看了個透徹,不屑地轉過身。
什麼玩意兒!
不但覬覦他的東西,還敢教他堂堂大魔王做事?若非看在這是梁不厭唯一血親的份上……
他抬起右腳準備繼續上樓,腰間突然一緊——
“你爸媽留給你的東西是跟我沒關係……”
回過神來的梁安國下意識抓住他的襯衣衣擺:“那公司呢?”
現代不是古代,沒有父債子償一說。
在不繼承父母遺產的情況,子女就無須承擔父母的債務。梁氏如今的情況,沒有新的資金介入,申請破產才是最穩妥的辦法。
隻對打架殺人在行的厭有自知之明。
但梁安國卻不想快活了大半輩子,臨老卻過得緊巴巴:“你爸媽活著的時候最在乎的就是公司,你總不能放任不管。”
厭沒有說話,心中卻在思考一腳把這隻煩人的蒼蠅踹下樓的可行性。
梁安國見狀,就以為他是被說動了,當即順杆子往上爬,抬手拍向侄子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我知道你們年輕人臉皮薄,尤其是像你這樣嬌生慣養的大少爺,更是放不下身段。
可自尊跟破產落魄比起來,又值幾個錢?”
就是陪魏少爺吃頓飯而已!
雖然這個‘吃飯’他心知肚明,但大家都是男人,睡一覺又沒什麼損失,保住公司要緊不是?!
梁安國繼續勸說侄子,見侄子仿若動容般地轉回身來,心中大喜,嘴上卻虛偽地感慨了起來:“要不是我年紀大了,魏少爺也看不上我,我都想親自——你後退,抬腳做什麼?”
厭衝他燦爛一笑:“既然你這麼想抱魏家的大腿,那我送你一程。”
話落,他眼都不帶眨地抬起腳踹向梁安國的胸口,霎時,一聲尖叫伴著重物砸地之聲貫穿整座別墅。
而罪魁禍首慢條斯理地收回腳,將雙手插入褲兜裏,瞥了眼樓下不住哀嚎的梁安國,眼中蕩起層層笑意,嘴裏卻發出一聲喟歎:“終於舒服點了!”
說罷,他哼起了一首不成調的曲子,對身後的痛嚎充耳不聞,慢悠悠地拾階而上,回到房間關好門,將鬼哭狼嚎聲一並關在了門外。
沒有魔音灌耳,厭隻覺得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他依舊保持著盎然的興致,打量眼前陌生的裝飾和電子產品,再根據記憶慢慢摸索了起來。
這邊的梁安國躺在地毯上哀嚎一陣後,痛感漸漸散去,感受到胳膊和腿還在,他慶幸地剛舒出一口氣,驀地反應過來——剛才是不是梁不厭那個臭小子踹他下來的?
他一骨碌從地毯上爬起來,揉著隱隱泛疼的胸口,雙眼瞪向二樓的某個房間,麵容一獰——兔崽子瘋了不成?
但轉念一想,妹妹和妹夫去世後,他這個侄子就跟丟了魂兒一樣,沉默的不像話。
網絡上不是有句話說不在沉默死亡,就在沉默中變態?難道兔崽子是受到的打擊太大了,所以就爆發了?
想到這兒,心底翻湧的怒火一滯,到嘴的髒話也及時憋了回去。
算了。
不跟小孩一般見識。
想是這麼想,但梁不厭這個兔崽子也太沒大沒小了,竟然敢踹長輩!
梁安國心裏憋了口氣,又不敢在這個時候去觸侄子的黴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