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一點多,哈姆博格借口回家拿東西匆匆出了醫院。他剛出門不久,十多個蒙著臉的小夥子便衝進了我們的病房。
劈裏啪啦的十多分鍾後,十幾個小夥子急匆匆的跑出了醫院。滿臉淚痕的周嵐跑去護士站去要繃帶和消毒用品。她在進出的時候故意留了條縫,有心之人可以從縫隙裏看見病房裏散落一地的醫療器械和蜷曲在地上的我。
又過了半個來小時,又有七八個帶著口罩的大漢拎著鋼管和砍刀進了我們的病房。這次沒有吵鬧也沒有砸東西的亂響,隻是他們出來的時候,趴在地上呻吟的變成了毛八寶,吊著胳膊的我則正在給周嵐臉上敷藥。
淩晨三點多,出門在外的哈姆博格終於回來了,他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眼角腫著,右臂垂在身側,左手夾著一個破舊的包袱,一瘸一拐的在那些“看貨”人眼前走進了病房。
他一進門連我都嚇了一跳“二哈,你啥情況?真讓打傷了?”
哈姆博格嘿嘿一笑,自己扳著右胳膊往上一送,哢吧一聲回複了原位。他滿不在意的晃了晃脖子,滿臉的委屈“這群慫貨,老子躺那裏讓他們打都沒見點傷,我打他們反而還得小心翼翼的。這傷都是我自己弄的,沒勁。你們這是咋回事?怎麼還個個掛彩?”
毛八寶一呲牙“你一出門我們就沒還手之力了是吧?告訴你,我們比你還難,既不能打人還得裝傷,最難的是還得把來打我們的人好好的送出去,不能讓人看出一丁點不對。”
哈姆博格聽的發愣“那~~那你們咋整的?”
我搖搖頭,指著毛八寶“我不知道啊,都是毛先生安排的,我就負責滿地打滾然後慘叫,末了再把胳膊吊上裝傷。”
毛八寶從懷裏掏出一根酷似狗尾巴草的東西晃了晃,一臉的悲痛欲絕“下次可是下了血本了,這玩意很難搞的。”
正衝著鏡子嫌我給包的繃帶不好看的周嵐哼了一聲,沒給毛八寶留麵子“毛先生,您那是鬼吸草吧?這個草的種子很小,飄進人的鼻子裏會讓人產生幻覺,是鬼打牆的罪魁禍首之一。以前怕墳地裏鬼打牆,這玩意都割掉垛在一起燒掉的。”
毛八寶也不生氣,就是嘿嘿一笑,把鬼吸草又放回了兜裏,指了指病房套間的四角“一個角上掛一束,中間茶幾底下藏一點,再用符一催,不信不著道。”
哈姆博格的嘴撅得都快到屋頂了“四老板,記得提醒我,以後練啥都行,就是不能練這銅皮鐵骨不怕揍,要不光幹這些苦活髒活。”
沒等我們幾個人嘻嘻哈哈的說完,丁寧從內間走了出來,輕聲說道“我媽媽醒了,想見見你們。”
她這話一出口,我們幾個人都不吭聲了。這一個多禮拜冷暖自知,雖然已經在私底下想盡了一切辦法,但丁阿姨的身體確實已經不行了,丁寧把她藏在家裏雖然保護了她,可也錯過了使用更好辦法治療的機會,她真的是靠自己的毅力對抗骨癌的劇痛,以天為單位的延續著自己的生命。
我蹲在丁阿姨床前,輕輕握住她幹瘦的手掌“阿姨,您找我?”
丁阿姨微微點頭,臉上依然掛著笑“你們進行的挺順利吧?”
我用力點頭“嗯,很順利,再有一天,這個縣城裏拿著人命賭博的那群人就會遭到報應了。”
丁阿姨笑的更開心了“那就好,我這老太婆臨死也算是為社會做貢獻了。”
我趕緊用力的握了握她的手“您別這麼說,也別這麼想,您還不到六十,年輕著呢。等這事一辦完,我立刻把您送到城裏的大醫院去,咱找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藥,一定給您治好了。”
丁阿姨輕輕搖頭,輕聲說道“算了,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以前啊,看見這種賭博的事,我也看不慣,可不敢說也不敢管,總覺得落不到自己身上,可沒想到他們竟然~~~哎~~~”丁阿姨輕輕拍了拍我的手背“小夏啊,阿姨想麻煩你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