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老大沒功夫搭理皮蛋的想法,幾把刀磨好,八個小瓶唰的放了一排,隨後拎起一條魚,左手勾住魚嘴,右手抄起最小的刀,開始在魚身上不斷刮動。一片片的魚鱗如同下雨般落在他腳邊的盆裏,片刻之後,一側魚身的魚鱗已經被刮的幹幹淨淨。毛老大左手手指一彈,一尺來長的鯉魚啪的轉到另一麵,緊接著右手小刀又動,魚鱗再次如紛紛落雨一般掉落。
兩側魚鱗刮完,魚身再轉,魚肚衝前,右手小刀一揮之下剖開魚腹,緊接著連劃帶鉤,還沒等皮蛋看清楚,一掛魚腸已經啪的一聲掉在了盆裏。毛老大隨手把魚甩進了水池中,看都沒在看一眼,順手拿過兩根豬腿骨,右手已經不知什麼時候換成了那尺許長的大刀,剔去骨頭上的血絲,隨後哢哢兩下把腿骨砍斷,把斷骨扔進了灶台上的湯鍋裏。
直到忙完這一通,毛老大才轉身對皮蛋說道“小子,把這個湯鍋端到外麵,大火燒開後改小火煨著,湯燒白之後把雞扔進去再熬。”
皮蛋知道這是要吊高湯,忙不迭的答應著,把湯鍋端到外麵小泥爐上燒著,然後拿過雞來放血腿毛去內髒,毛老二正蹲在門口拿著根煙袋啪嗒啪嗒抽,看見皮蛋忙活,也笑嘻嘻的過來幫忙。等他倆忙完,那鍋湯也就燒好了,正好把雞和各種蔥薑調料放進去。
等忙完這一通,皮蛋才在圍裙上蹭了蹭手,轉身撩開簾子進了小灶。可一進門,他就有點犯傻,毛老大這會躺在藤椅上睡著了。
皮蛋心裏有點慌,這會雖然還不到午時,距離晚上壽宴還有四五個時辰,可以往這種大席麵,膳房的師傅們提前幾天就開始忙活了,一盅佛跳牆不燉個兩天是出不來味道的,一隻熊掌配蜂巢也至少要忙活一夜。聽聽另外幾個灶上已經叮叮當當響成了一片,皮蛋就想去拍醒毛老大,他是真擔心這哥倆掉了腦袋。
皮蛋的手還沒伸出去,毛老二已經從旁邊把他攔下了“沒事,難得睡個午覺,讓他睡吧。你把菜順好,別的不用操心。”
這麼一來,皮蛋也不好再說什麼,低頭走到一邊,把簍子裏的肉菜拎出來逐一洗淨摘好,然後按照毛老大的要求一一處理著。任他在這裏當當的切著,毛老大在那邊睡的鼾聲如雷,毛老二更是厲害,趁這功夫滿院子亂竄,這會已經拉著上房丫鬟的小手在那裏不知道說些什麼,逗得那小丫鬟捂著嘴咯咯輕笑。
時間過午,老王爺吃罷了午飯過來膳房看了一眼,讓大管家給跪滿一地的各位廚子每人賞了二兩銀子喜錢,又反複叮囑說晚上來客眾多,辛苦各位一定要把壽宴預備好,到時另有重賞。
皮蛋跟著大家一起給老王爺磕頭祝壽的時候,無意間一瞥,發現剛才還把呼嚕打出花的毛老大和拉著小丫鬟說笑話的毛老二不知道什麼時候也已經規規矩矩的跪在了那裏,心裏不由感慨,不管這哥倆做飯的本事是真是假,單單就這能及時出現的本事,他皮蛋就得學上二十年。
老王爺待眾人行禮已畢,專門走到毛家哥倆身邊,笑眯眯的讓哥倆免禮,又反複叮囑了一番。毛老大低頭不吭聲,毛老二在那裏拍著胸脯說一準沒問題。皮蛋在一邊心中腹誹,合計老王爺要是知道這哥倆之前一個在睡覺而另一個在惦記著和丫鬟睡覺,會不會一怒之下砍了他倆,自己這條小命沒準當個添頭也送了過去。
老王爺走後,王府的膳房開始正經忙了起來,切菜剁肉的鐺鐺聲片刻不停,熱油爆香的嚓嚓聲也開始多了起來。
皮蛋撩開簾子進屋,開口問毛老大“大爺,咱那羊肉丸子開始汆了?”
毛老大想了想答到“一會汆,你先去找點麵條過來,這會有點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