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月雖然平時不住家裏,但回來得還算頻繁,眼下正處飯點,各家長輩都在廚房忙碌,小輩們要麼上班要麼上學,中午一般不回家,所以這趟回家路滿月走得很順暢,中途並沒有什麼熟人強行拉住她寒暄。
走到單元樓拐角,遠遠地就看見秦母在樓門口站著,一隻胳膊垂著,好像哪裏不舒服。
滿月加快腳步走過去,偏巧秦母似有察覺地扭頭,看到她的一瞬立刻笑開。
繞過灌木叢滿月才看到秦母腳邊放的菜,兩大袋,看著就重。
“怎麼不喊爸一起啊?”滿月說著拎起袋子,“也不戴口罩。”
“這才多少東西,你爹忙著燉湯呢,燉一半才想起來上午小區斷了一會兒電,冰箱裏的菜該不新鮮了,”秦母沒戴口罩有點心虛,主要是戴著口罩很悶,喘口氣口罩全濕了,她說,“就去門口買的,沒多遠。”
斷一會兒電而已,能不新鮮到哪裏去。
滿月知道他們是想讓她吃好點,垂眸“嗯”一聲,說:“以後還是戴上,快入冬了,疫情說不定就回來了。”
“好好好。”
二人說著上樓,老單元樓都窄,同時過不下兩個人,滿月讓秦母先走,秦母卻催她:“快快快,你先走,別累著了。”
滿月隻好加快腳步。
他們家住四樓,途徑的幾家這會兒都在忙,防盜門雖然沒關,但最外麵的紗門都是關著的。
滿月瞧見這心裏默默鬆了口氣。
進屋以後,滿月剛把東西放玄關,身後秦母就關上了門。
廚房裏滿父聽到動靜出來,笑得挺高興,“回來啦。”
滿月點點頭,她換了鞋,準備把東西拎去廚房,滿父瞧見讓她放著,然後自己拎回了廚房。
滿月提醒道:“記得消毒。”
秦母也讓她別管,“去洗手,桌子上有你爸剛洗的葡萄和車厘子,那車厘子是你二樓張爺爺的孫子從外邊寄回來的,你嚐嚐。”
滿月說:“好。”
吃飯的時候,秦母和滿父一直不停地給滿月夾菜,滿月吃好幾分鍾也沒見碗裏的東西少,隻能說:“吃不完啦。”
提到這秦母就一肚子話要說:“怎麼就吃不完了,你看你瘦的,那手腕還沒有叮咚粗。”
“……是叮當。”
“好好好,當當當,”秦母伸手拿一個螃蟹遞給滿月,敲幾下螃蟹殼,“當當當,熟了,快吃。”
滿月:“……”
吃完飯,滿父簡單收拾一下桌子沒著急洗刷,而是脫了圍裙去沙發上看電視。
“最近工作怎麼樣?”滿父隨口問滿月。
滿月說:“還行。”
其實滿父一點也不擔心滿月的工作,隻是滿月生活實在太單一,他身為父親能問的好像也隻有這些。
“還行就好,最近沒再熬夜吧?”
“沒有。”滿月說。
“我看你對門姐姐最近買了個跑步機,你要不要也搬一台?平時在家也能走兩步,老坐著躺著的,對腰不好。”
放在一般家長,大概隻會勸孩子多出去走動走動,就算不為鍛煉,也能呼吸幾口新鮮空氣。
其實他們已經很為她著想了。
滿月心裏悶悶的,“嗯”一聲說:“好,我過兩天看看。”
這時樓道傳來講話的聲音,聲音很大,秦母聽出是隔壁有人回來,連忙起身說:“我去把車厘子分給他們點,這螃蟹估計值不少錢呢。”
她起身起到一半,像是忽然想起什麼一樣,整個人僵在原地。
滿父一臉責怪地看她,她很尷尬,也很自責,幾秒後坐回沙發,自顧自笑兩聲說:“不著急,不著急,一會兒再去送也行。”
全程,滿月都沒什麼反應,像什麼也沒聽到一樣。
沒多久,滿月就起身說走,滿父和秦母跟著起身,“那麼快啊。”
他們不出聲挽留,隻是怯怯地表達惋惜。
滿月借著拿口罩低頭不看他們想留又不敢留的表情,淡淡“嗯”一聲:“要寫稿子。”
滿父這才說:“行行行,工作重要工作重要。”
秦母也跟著說:“就是,你看我們滿月多好,還能回來吃個午飯,別人996忙得都恨不得住公司。”
三個人下樓,滿月的車在小區外麵停著,滿父和秦母不放心,一路把人送上車,目送車走才放心。
等車子消失在拐角,滿父才埋怨道:“幾個車厘子,什麼送不是送!”
秦母也自責,“哎呀,忘了忘了。”
滿父也知道她是忘了,事已至此,還能說什麼?
他歎了口氣,整個人垂頭喪氣,走路邁步都好像沒力氣一樣,完全沒了在家的喜悅。
秦母看他這樣,心裏也難受。
回去上樓的時候,秦母路過每一家都幫人把最外層的紗門打開。
這些都是剛剛她下樓買菜時順手關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