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冤枉啊……薑月年隻想搖著他的胳膊大喊:我連把劍都修不會,何必再去偷你們的槍呢。這不叫修煉,這叫“自討苦吃”。
突然間,山風呼嘯穿堂而過,吹卷起野葉翻飛,它們竟是倒著向天上飛去,像升騰而起的嫋嫋炊煙,薑月年趕緊捂住口鼻,免得粘上一身。一持傘女子從天而降,袖似垂落飛瀑,裙似迸濺星點,傘似待放花蕊,她手一鬆,將傘撐開迫降,便在空中化作一朵緩緩落下的三月煙花。
“她是……?”
“玄真宗二掌門李靜璿,特來此為我傘修弟子討一個說法。你們兩個中,哪一個是冥火宗弟子?速速帶我去見藍殷的師傅,掌門赤羽,我要與他算賬!”
薑月年心裏一驚:玄真宗掌門怎麼會突然到這個地方來……?可藍殷被驅逐出宗與蔣月的死都並不是近日發生的事情,難道……蔣月的鬼魂因我而成功消散後,她的魂燈滅了?
每一位修仙者都有一盞魂燈,魂在則燈亮,魂消則燈滅。若是魂燈滅了,宗派掌門會有所知曉,可以說:它就是探知遠遊弟子生死的最後一扇命門。劍宗因為新入宗弟子數量太過眾多,魂燈不夠,因此隻有舊弟子有魂燈,而新弟子隻得乖乖留在宗內的練劍場修煉。
“你要找我爹?”
“看來……你就是他的寶貝兒子‘赤影’了?”李靜璿將傘輕輕一旋,搭在左肩,這隻是一個輕飄飄的動作,可薑月年卻感受到了濃烈的殺氣。
“教出畜生的人是個畜生,那畜生生下來的兒子……自然也是個畜生了。”
傘下的緩慢之風開始變得沉重,像是虛空中醞釀的千斤一壓,薑月年的腳心一沉,單膝直直墜到地裏。這是……元嬰期大能的威壓……對方段位太高,她快要承受不起了。再扭頭去尋那赤影,他明顯也是差不多的情況。
可他硬是捂著胸口站著,嘔出一口血來。
不行……冥火宗掌門的兒子要是在這個地方被玄真宗掌門虐死了,那我日後肯定也脫不了幹係。雖然我現在可以與李靜璿坦白一切,與她合力為蔣月討個說法,但這樣無異於惹怒赤影,與冥火宗為敵。
眼下最關鍵的事情是尋找藍殷,而唯一知曉發帶下落,能幫助我的隻有冥火宗弟子。
“雖然我討厭你,但你可不能死,因為我還需要你。”薑月年直接拽住赤影的手,將他推進了一間空間,“不過就是個乳臭未幹的小屁孩,在這裏逞什麼能啊。你丫的給我滾進去!”
李靜璿已經紅了眼,她全然不去想薑月年隻是誤入其中的無辜人士,而是將她與冥火宗標成了一眾:“保他?”
“那保畜生的……自然也是一個畜生了。”
完……完蛋了!薑月年護身先護頭,護頭先護臉。死就死了,她可不想頂著一張破相的誰都認不出來的醜臉去死啊!
“唔——這是……!”
李靜璿剛出手時,就已經察覺到了有股瀚海般的波動正向此處趕來。起初,她還不當一回事,可波動越近,震蕩心神的震力就越強,而波動依舊平緩,似起伏漲落的陣陣浪濤,是那人有意“壓製”過的手筆。
“是誰——!”她剛一出手,掌風就撞上了某物,勁頭不大,聲音卻鏗鏘有力,不是刀刃,竟也是一股掌風,且完全不落下風。
“若是按照前輩的說法,那我豈不也是一名‘畜生’了?”
那人穿的隻是一襲最普通輕便的長衫,可卻像帶雪一樣,彎月為他披帶上銀衣,“身過萬景不沾倜儻,銜光映月卻染風流”,倒真應了他名字中的一個“流”字。
“師兄……”
“嗯?”
“謝謝你在我危難時趕來搭救,但是……”薑月年苦笑了幾聲,“你走錯地方了啊!!!”她伸出手,看著流不觴落地後向反方向走去。
“哦,原來你在這裏。”他三兩步,又走了回來,“天太黑了,沒看見。”
薑月年:“……”
那一掌烘托的神仙濾鏡,讓她一對星星眼都掛上了,“哐啷”一聲,又被摔成稀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