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月年拍了拍掌,感歎自己總算是“到地方了”。
這個山洞的位置,竟然比流不觴的遠雲閣還要偏僻。明明是個無屬性寶物,還生得如此難找,正常修仙者隻會暗罵一句“不值”,可薑月年卻不這麼想。
她覺得:定是這寶貝好,才刻意“藏”起來,不願意讓人找到。也算是腦回路清奇。
陡峭岩壁上垂順下來的細長枝葉,將洞口阻擋得嚴嚴實實,二人前腳後腳,相繼撥開這青蒼老樹的秀發,山洞內黑黝黝的,透不進去一絲光。
周圍伸手不見五指,薑月年本能地往牆上一摸,這一摸,就不小心碰到了一樣東西,那東西是脆的,剛觸到時還有些黏手:“師兄,這山洞裏有燭燈。”
燭燈?這怎麼可能……若是靈氣自然彙聚形成的岩洞,就不該有此等人造產物。流不觴掌心朝上,迅速掐了一個生火訣。
“白虎,去點燈。”
真氣兀自成風起,劍靈白虎的尾高高上翹,它從流不觴的手中接過這團掌中火,一個箭步,沿著岩壁疾馳,虎奔出數百米遠。
“唰”——
被兩排燭燈裹挾著,一條微光照亮的小徑慢慢顯現出全貌來。“這是……”薑月年看見牆上有一行纂刻小字:此洞為埋葬“李孑”遺誌之所。
此人生前勤勤懇懇,卻終是碌碌無為,含恨而死,徘徊九泉。好在,他死時妻兒俱全,平安喜樂,唯一心念已經了卻。然,他極其痛恨修仙者及一眾鼠輩,若不慎誤入,還請速速離去,免得殞命於此,得不償失。
李孑……?這是什麼人?薑月年還從沒聽過這號人。唯一熟悉的,就隻有他和自己的師傅李焱同屬一個姓。但姓李的人太多了,單是一個桃源鎮,姓李的李四就有四個。
“師兄,如果上麵說的都是真的,那你恐怕是進不去了。”
“我一個人進去就行,你出去吧。”
薑月年剛想推著流不觴出去,就看見洞口的頂部直接坍塌下來,似乎是感應到有人進來後,便自動關閉了:“嘶……這得是有多恨才會這樣,要不要這麼過分啊?”
再去尋她那師兄的臉上表情,薑月年發現流不觴一張臉上七分淡然三分茫然。顯然,這種事情對他根本沒造成什麼影響。
流不觴分出神來回她,她還以為他說的會是什麼“這建洞之人實在是卑鄙無恥,陰險狡詐”,什麼“把各個宗派的修仙者用明文罵了一遍,最後還不願意放人離開”之類的雲雲,可沒想到他最後說的卻是:
“你看,我出不去了。”
“所以,我還是和你一起進去吧。”
薑月年:……?
原來,那個自作多情的人竟然是我?
不是,師兄,這人都說了修仙者可能會殞命於此,你怎麼能仗著自己一身修為與天賦硬闖呢!給我提起戒備心,警惕一點啊!
眼見著他往洞口深處走,越走越遠,薑月年顧不上說話,趕忙快步跟了上去。
一般的藏寶洞窟,越往裏走應當是越來越暗,可這個岩洞卻是不同,越往裏走,反而越來越亮,薑月年看見那緩慢躍動的燭火行至繩末最後一結。
刹那間,點點星火衝上天霄,金光大盛。
她什麼都看不見了。
“師兄,你在哪裏?我們走近一些,這樣會更安全。”薑月年踉踉蹌蹌地頂著光朝前走,可卻感覺誰在敲打著她的脊梁骨,讓她直直墜落。
緊接著,一道心音灌入耳中,環聲震蕩:
“我已探查了你的丹田。”
“雖然你是修仙者,可丹田內的真氣卻不充裕,停滯不前,有枯竭跡象。雖空有皮毛,卻學不到骨頭,非我所知,也非我所恨。我不願害你,你快些離去吧。”
看來……說這番話的人應當就是那牆上的李孑。
“唔——!”薑月年抱住頭,這聲音讓她沒由來地一陣頭疼,她本能地察覺到:
這和那些修仙強者的威壓還不太一樣。
當年她初入劍宗時年紀尚小,頑皮好動,愛到處亂跑,而與她同齡的大有人在,都一樣不好管教。每逢日落西山,劍宗門口會站一位金丹期的師兄。他負責提氣,專門喊他們回宗休息。
那是薑月年第一次感受到所謂的“威壓”,那是直接壓迫在心髒上的一股痛覺,像一塊巨石,將她壓得喘不過氣來。
而這並不是“喘不過氣”的感覺,隻是“格外吵鬧”。像夥房中的廚娘操起鏟勺,拿著鍋碗瓢盆在你耳旁猛敲,還像……那便宜師傅拿著錘頭在她耳旁呯哩哐啷,故意刁難,吵她起床。
這李孑和李焱……姓氏一樣,怎麼連脾氣都這麼相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