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月年:“哦。可禮雉要買機關術,為什麼要問你這個酒肆賬房的結賬人呢?他不該去那些富商巨賈……再不然就是那些上山下海的獵戶家裏問問才對嗎?”
“切——!你懂什麼!”結賬人反駁她,“照你這麼說:他一天能找到多少獵戶多少富商?就算真能找齊全,一天又能問多少獵戶多少富商?那不得活活累死?”
“本店是桃源鎮最大、名氣最響亮的酒肆,原因就全在這‘桃花酒’上。”
“一樓隻吃清酒淡茶,這二樓專門吃桃花酒和羅漢宴。一桌十八道大菜不重樣,富商都愛來,這獵戶……有些閑錢的也愛來。你自己想想看,這些人平日裏什麼稀罕東西沒見過,那禮雉來問我可算是問對人了。”
“可惜,他運氣不好,什麼都沒問到。”
“不過他也說了,會問到找到為止。興許你們現在過去,還能在商鋪裏碰見他。”
結賬人雖賊但也好心,薑月年一行人臨走時,他還多提醒了一句話:“我看你們中有人的裝束不似凡人,倒像是修仙者。那禮雉長得斯斯文文,可性子也烈,敢一個人走南闖北,誰都不怕。但他從未和一類人交談,也從未和一類人打過交道。”
啊?難不成是……
“修仙者。”
結賬人碾了碾自己的刺手短須:“這人說奇也不奇,說怪倒是非常怪。這個禮雉不可能是害怕,多半應該是不願意。他可能與修仙者有什麼過節,你們要是觸犯了這個忌諱,估計連商鋪的門都進不去。”說完,他擺了擺手,算是言盡於此。
出了酒肆,緒離便識趣地拱手,與薑月年和李焱二人道別:“他剛剛說的那番話應該是衝著我說的。既然禮雉不願意見到修仙者,那我就不妨礙你們了。”
“可……”薑月年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明明剛開始是緒離先來幫助他們的,沒想到現在反倒要趕他離開。“咦,他人呢?”
“早就走啦。誰叫你把小心思全擺在臉麵上,人家這麼一看,就什麼都知道啦。”
“……知道什麼?你這話聽起來有些奇怪啊!”
“那當然是……知道你快點盼著他走咯。”李焱將嘴向前撅起,學著薑月年那張小嘴叭叭道,“快點走快點走——!帶著你,我們連門口都進不……”
“哎呀,我打趣的。難道我的徒弟如此不落凡塵,開個玩笑都不給啊?”
薑月年:“……”落,怎麼不落,本姑娘我今天就要替天行道,從天上降下來,治一治你這個牙尖嘴利的大魔頭!
“哎呀,收腳!你別踹我!!!”
東街的一家商鋪裏,一個人豎起雙耳。
禮雉其實什麼都沒有聽到,但卻似是有所感應。他慢慢地從案首上抬起頭,將目光放到了身前那支筆上。
這是一支普通的筆,但對他的意義卻並不非凡。
此筆是父親的隨身信物,他死前都一直寸步不離地帶著,後來傳到了他的手中,他才知道此筆背後的隱意究竟為何。
他還記得,自己的父親臨終前說過:這筆是救命恩人所送。他的父親隻知道恩人姓李,使得一手好機關術,剩下的事情,便也不清楚了。禮雉眯起眼睛:“據說這山洞已封,誰也進不去,唯一的線索又斷了……”
禮雉歎了一口氣:“算了,一條線索沒了,那就再找一條好了。倘若父親說的事情都是真的……”
“那這機關術我無論耗費何種代價都要找到!”傳承,不僅僅是為了報恩,更是……要撥開那幾十年前的真相,那道貌岸然的修仙者們所謂的滄桑大道,是何其可笑!
這時,商鋪外的鈴鐺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