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流的身上出現了一道劍光,劍光押送著他回到宗內,直接去往緊閉室。這一去,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出來。他低著頭,既不為自己辯駁,也沒有認錯,像被抽幹了生氣打蔫一樣地伏在地上,不言不語。
“除此之外,還有一人需要領罰。”
長老的態度緩和了很多,他朝流不觴招了招手:“你本該同你的師尊一起坐鎮空間東角,加固禁製,可你並沒有過去。而這之後,你眼看著清流破壞禁製,自己卻沒有多加阻止,雖然此事罪責主要在清流身上,可你也難逃其咎……”
“這些罪責,你認還是不認?”
流不觴回道:“長老,第一點我認。”
“哦?那這第二點你是不願意認了?”
“不,不是這樣。”
“清流此去破壞禁製,是因為深陷進階瓶頸無法脫出,因此而誤入歧途。禁製被毀,我當時尚可修複,可他的信心若是被徹底摧毀,那就無法挽回了。所以我才沒有立刻去阻止清流,而是……”
“跪下。”
一道聲音冰冷似鐵,貫穿中庭。流不觴扭頭,看到發聲者不是別人,正是自己的師尊慕堯。“看來你自搬出劍宗,隱居在遠雲閣清修後,真是越來越不把我的話放在耳裏了。”
“我之前是如何教你的?”
“事以宗門為大,令以尊者為大,可疑不可逆。”
“既然都清楚……”慕堯微眯起眼睛,“那你可知道:自己幫清流說話,就已經是與他同罪。罪責本輕,可如今卻要轉重,最後,你可是要與他一起到那禁閉室裏去,遭受皮肉之苦的!”
“弟子知道。”
流不觴一掀下擺,麵朝慕堯利落地直直跪下。這不是什麼高雅的動作,他偏要挺直腰板,跪得像棵鬆柏一樣:既然是屬於他的罪,他自然會全盤接受。隻是……
他往慕堯的身旁瞟了一眼:連久歌師尊曾說過‘希望他能有一些不同於宗門的、不同於師尊的屬於自己的想法’,如今,也算是可以說出口了。
“長老,關於那些偷偷混進來的魔修,弟子還有一事需要稟報。”
“還有……?”長老們齊齊轉了轉黝黑而明亮的眼珠,“他們不就是為了同我們搶奪修煉空間中的靈物,才不惜一切偷偷混進來的嗎?”
“的確是這樣沒錯。可是……”
那名稟報消息的女劍修將別在腰間的小鏡子拿了出來:“這是弟子上次在修煉空間裏搜羅到的小物什。”
“它沒什麼太大的用處,但這麵小鏡子的鏡麵可以記錄下‘任何地方’過去一刻鍾內發生的影像,長老們,你們看……”
所有人都看見魔修黎遠兩手空空,他沒拿什麼東西,隻拽住一個女人的衣領,帶著她迅速逃遠了。
“啊!我認得她,她分明是我們劍宗的劍修!”“哦哦哦,聽你這麼一說我也想起來了:她叫薑月年,恰好與我是同期!”“這麼想來……我好像好久都沒見過她了?”
“唉……頭疼。”見慕堯的臉色迅速陰沉下來,連久歌拍著他的肩膀,歎了一口氣,“今天是什麼倒黴日子,剛剛出來一個‘破壞禁製’的弟子,現在又出來一個‘亂跑出宗’的弟子。那個是我的,這個是你的,我們倆……真是同命相憐啊。”
可誰都沒想到:很快,流不觴就會成為這第三個違反宗規的“不聽話弟子”。
劍光已至,長老剛想帶著流不觴前往禁閉室,就聽見他低聲道了一句:
“得罪了。”
劍光乍破,他趁所有人不注意突破了這重屏障,那一刹那,所有的聲音全都被他甩在身後,詫異的、不解的、憤怒的……慕堯師尊想必會對他的所作所為感到十分失望。“但你們一定都不知道——”
“我現在到底在想些什麼。”
神識海中央,白虎在流不觴的身旁緩慢踱步著,繞來繞去。
【白虎:主人,沒有人會知道這種事情。】
【因為……】
【就連你自己都不知道你自己到底在想些什麼。】
【虎啊,你說,我是不是入魘了?又或者是……生病了?】
他自提起劍來就不曾有過動搖,心誌堅定,生病……那就更不可能了。這兩種想法無論是那一個,都能驚掉他的下巴。流不觴找不到解答,幹脆去尋求劍靈白虎的幫助。
【不。】
【我覺得——】
【主人你隻是發生了某種“改變”。】
【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