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二十一章 詩瓏的夢(三)(1 / 2)

“詩瓏……”他抓住她的手,“你跟我走吧,我不能沒有你,我真的很後悔,我應該早點告訴你,其實你比當官重要一百倍,不,一千倍。不,兩者是根本不能比較的,你是聖潔的無人可及的仙女。”

“不,我隻是個婊子。”詩瓏輕輕地說。

絡靖旋一下子泄了氣,像個癟掉的球癱在床頭。

“我們都回不去了。”詩瓏垂下眼簾。

走出酡紅樓,絡靖旋發現自己的懷裏多了一張銀票,他看了一眼數額,有點不敢相信,揉揉眼睛,竟是五萬,他長這麼大都沒見過的天文數字。

憑著這五萬,他謀到了天都郡江城下轄江縣的縣丞職位。

臨行之際,他又去了酡紅樓,詩瓏不肯相見,叫阿斐出來回他。

“小姐說已經忘了公子,也請公子忘記她,不必再掛懷了。”

他萬分惆悵地離開,第二天又來,阿斐還是擋駕:“請你走吧,你站在這裏,擋著門麵,叫小姐怎麼做生意呢?”

他將一個包裹遞給阿斐:“你給詩瓏看一看。”

阿斐將包裹交給詩瓏,詩瓏打開後,頓時淚眼滂沱,原來是鳳冠霞帔。

“你讓他進來。”詩瓏掩麵道。

絡靖旋一進來,便脫掉大氅,裏麵是紅色的婚衣。

“詩瓏,你也換上衣服,我們成親吧。”他用斬釘截鐵、不容置喙的語氣宣布道。

她含淚點頭,此情此景是一個女人所無法抗拒的。

當夜兩人拜了天地,從此以夫妻相稱,在那個露華濃的夜晚,兩人又哭又笑,又笑又哭,彼此都付出了最熾烈的愛,他擁著她發誓,給他三年時間,三年之內一定光鮮地帶她離開。

一晃就是三年,頭一年,她經常收到他的信,全是講述他剛剛出仕的意氣風發和當地的風俗民情。

第二年,信減少了一半,取而代之的是禮物,主要是各種各樣的珠寶,材質貴重,款式流行,做工精細。顯然他不再囊中羞澀,捉襟見肘,而是大大的闊了。但她還是喜歡他的信,那些珠寶再華美,也是冰冷,而信裏的一個個字都讓她溫暖無比。

第三年,除了在年初收到過一封簡短的信後,就再也沒有了。後來他托人送了十萬兩的銀票給她,叫她喜歡買什麼就買什麼,千萬別省。

她在一盞油燈下,對著銀票,獨自坐了整晚。

阿斐很擔心,勸慰道:“小姐,相公送了銀票,你何以倒不開心。”

“我沒有不開心。”

“相公一別三年,已不是三年前那個青澀的素人了,他已經當了三年官了,是江縣的當家人,每日要處理許多公務,要做許多決斷,他不再寫那些小兒女情態的書信,也不送什麼信物,而是果斷送錢,倒是很符合他的閱曆和身份。嗨,小姐你管他送你什麼,他牽掛你就行了,沒有你哪有他的今天,他不會忘了你的。我永遠都記得相公找你成親的情景,他一下子撕掉了外衣,露出了紅的刺眼的婚衣……我的天哪,小姐,在酡紅樓大家都見慣了逢場作戲、虛情假意,哪有像相公這樣真情的男子,連我都感動了。那晚,我躲在閣樓上,抱著一壺酒,整整哭了一夜。”

“阿斐……”詩瓏叫一聲,哽住了,兩人緊緊擁抱在一起。

詩瓏漸漸平靜,她偷偷抹掉眼角的淚,不願阿斐再為自己操心,也不願再示弱。她是個有主見的人,阿斐的話有幾分道理,但她亦有自己的見解。在風月場上待了三年,她閱人無數,其中絕大部分是達官顯貴,她其實早已明白,當年與他拜天地,隻是一個美好的夢。當時,他官場失意,她傾囊相助為他解了燃眉之急,所以他無限感動,但那隻是他頭腦一時發熱,現在的他已經做了三年的官,一定變得更成熟更現實,更不會頭腦發熱了。這張銀票就是他對她無聲的償還,還加了利息,她知道他不會再來了,也好,就讓自己慢慢忘記他吧,這就是她的解讀,不過她不忍告訴阿斐,大家都是苦命女人,有個殘夢總比什麼都沒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