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啼血篇·望帝春心托杜鵑(1 / 2)

在王宮裏,深夜的黑暗一陣陣侵襲而來,但是卻在一個地方被阻隔。那處宮殿,燈火通明,近乎照亮了整個夜空。

俯瞰過去,宮殿內栽種著叢叢花朵,正當桂花盛放的時節,香氣逼人,似乎從門外走過都會沾染一身的桂花香。金黃色的花瓣,層層疊疊的,微風輕撫,那花瓣落下,掉落在湖水中,泛起一陣陣漣漪。

進入室內,首先踏入的便是洛水閣特製的地毯,傳說在此毯之上行走,日行萬步,仍舊健步如風,隻是罕物難得,一匹百金有餘。在往前看去,前方設著八寶鏡銘案,上麵置著洛女飛天爐,爐內燃著須臾飄渺香,供奉著的是天母凰若。

軟榻上是團雲錦秀被,層層疊疊,鋪在一起,卻並未見厚重之感。旁邊的設的案幾上,擺放著九龍夜光杯,裏麵盛著塗山氏特製的葡萄酒,一旁的青花紋地盤裏放著,初暮城的醉仙樓特有的玉疊芙蓉糕與青芒千層酥。

房子裏的陳設無一不精致優雅,唯一不妥帖的,是那軟榻上正往嘴裏狂塞糕點的小團子。

智和自從白日裏師兄昏倒之後,便沒再吃過東西。白日裏,明明正在觀看盛典,師兄忽然倒地,惹得周圍的人們一片大亂,甚至還有人大呼:“祭禮中斷,便是祖先社稷的詛咒,古蜀國必遭滅頂之災。”

雖是,亂叫之人,很快便被帶走,但是大家也已經被影響,一時之間,原本秩序井然的祭禮,一下子變得躁動起來。

智和從小長在人文安靜,莊重肅穆的寺內,即使是熱鬧非凡的朝會,大家也會因為是寺內重地,不敢擅自擾了神靈的休息,都是安靜祥和,遵守秩序。他從未見過如此暴亂的人群,同樣的師兄又昏倒過去,師父趕忙上去攙扶,滿眼的都是焦急與擔憂。怕被人群衝散,師父緊緊的抓著自己的手,一刻也不敢鬆開。

但是,人群擁擠,智和沒有抓緊淨白的手,整個人被擠開,正當他要往前探去時,忽而感覺到一陣天旋地轉,一時間竟看不到天空的樣子,入目便是一片黑色的衣角。

等到眼神從黑色移開時,自己已經被放在一個的房間的軟榻上了,師兄正闔眼躺在麵前的榻上,而師父正在同一個白胡子老頭竊竊私語。智和茫然地看著周圍的的一切,知道看到案幾另一旁正端坐著閉目養神,麵目柔和,看上去慈眉善目的一個大叔。

“叔叔,我師兄沒事吧?”看著那人長了溫和慈祥的臉,智和實在是擔心淨初的身體,也沒有客氣,直接開口問詢到。

“你剛剛叫孤王什麼?”端坐著的人睜開眼睛看向自己,那眼睛裏是與溫和不相符的威嚴與犀利,那眼神直接給那麵容蒙上了一層紗,將威嚴、霸氣放在外麵,將溫和、善良隱藏著裏麵。看到那眼神,智和禁不住抖了三抖,不再敢講話。

“你都多大的人了,幹嘛嚇唬小孩子。”一陣如泉水叮咚般好聽的聲音忽然響徹在耳邊,智和回頭看去,見一個女子站立在後方。

隻見那女子,墨色般烏黑的長發,梳成高聳且蓬鬆的淩雲髻。皺著兩彎小山眉,一雙狹長丹鳳眼,細而不小,嬌而不媚,眼尾上翹,雙目明亮。鼻梁挺直,精致小巧,似水滴滑落,嘴角微微上揚,唇若點櫻,看上去親切溫和,衝淡精致眉眼所帶來的衝擊。

臉頰微長,圓潤飽滿,輪廓流暢,膚若凝脂,粉光若膩。身材曼妙,娉娉婷婷,綽約多姿,舉手投足間皆為風情。

“梓童,你怎得過來此處?”望帝收斂的方才嚴肅的表情,見到王後,更是堆積起滿滿的微笑。

“就知道你是裝的,”江源氏沒有搭理他,而是將目光投在了智和的身上,她伸出手,輕輕地撫摸了兩下智和的小腦袋,輕聲哄他:“沒事的小朋友,你不用怕他,有姨母在,他是不敢欺負你的。”

“怎麼就成姨母了?”望帝驚訝於妻子的直接,又看了看對麵的圓腦袋的小寺人,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智和仍沉浸在被江源氏撫摸腦袋的感覺中,那溫暖纖細的手,撫摸在自己的腦袋上,如果是娘親的手,應該也會是這般溫暖吧。一想到,那個素未謀麵的娘親,智和心中便泛起了無限的酸澀。

智和是淨初在寺院門口撿到的,從未見過自己的生身父母,從小在寺中長大,淨初悉心照顧,其他師兄的溫和對待,就連最態度惡劣的智通師兄,隻不過是平日裏調笑自己兩句,頂多是捏捏臉,拍拍腦袋,從未有過過分之舉。

他們的存在,很好的彌補了父親的缺失。可是,寺內沒有女子,小孩子生命裏最重要的母愛,成為了最大的缺憾,雖然大家盡力彌補,但是母親的存在仍然不可替代。

平日裏,智和所能感受到的母愛,就是看到寺內祈求的施主,她們對子女的寵愛,在神明麵前希望子女平安成長。

可那些都離他很遠,他不過是雲昭寺的一個小沙彌,連上前與施主講話的機會都沒有,他隻能待在寺內的一個角落,默默地汲取著他所能感知到的細微的母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