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雖然是下人,可在宮中沉浮幾十年還能活著,心思,城府比起一般人都要強悍很多,一雙眼睛自然也精銳的多。從那些傳聞中,她們就已經可以判斷出,新皇後絕對是一個不容小覷的人。
隻是,今天看到了才知道,她們還是把她想的輕了些。雖然她和皇上的對話隻有短短的幾句。然,就這幾句話,就可以看出皇上對她的看重,一種極致的寵愛。
皇上一句梳洗,在她們看來,那就是皇命!皇後需恭敬服侍,就算是身體不便,那也該安排好該服侍的丫頭。
可現在,皇上的一句服侍,卻好似在對皇後報備他的去向。這是她們無法想象的存在。
……
大公主府
“夫君,都這個點兒了,公主還沒派人來通知我們,看來封後大典,公主大概是不會去了。”夏櫻蘭看了看時辰,神色不定道。
夏侯敬聽了皺眉,聲音帶著一絲不滿道:“母親還真是固執。”
“夫君,那我們怎麼辦?要不要去?”
“不是早就決定要去的嗎?怎麼還問這個問題?”
夏櫻蘭聽了囁囁道:“妾身是理所當然覺得要去的,可是現在婆婆不去。妾身忽然也覺得心裏有些不安,一時之間忽然拿不定主意,不是是去好?還是不去好?”
聞言,夏侯敬眉頭皺的更緊,冷斥道:“你自己就沒一點兒主見嗎?”
“我…。”
“還有,我們又沒做過什麼,為何不去?”
“夫君,當時大皇子妃帶人一眾夫人去圍攻皇後,妾身也跟著去了,而且,當時那個情景是怎麼樣的,妾身不是跟夫君說了嗎?所以…。”
“你不是什麼都沒說嗎?”
“我是沒說,可…。”
“既然沒說,你心虛什麼?怎麼?難不成你也想先給自己按個什麼罪名不成?想去負荊請罪?”
夏櫻蘭聽了猶豫不定,“夫君,皇後是個聰明人,雖然妾身當時是什麼都沒說。可,跟著去了那也是一種大不敬呀!所以,我很擔心皇後她會因為那個記恨上妾身,心裏的氣兒還沒消,要是看到妾身,要是一個不快把妾身給處置的了,那…。”
“真是無知婦人。”夏櫻蘭的話未說完,夏侯敬就冷斥道:“你怎麼就不動腦子想想,顧清苑如果要處置你,早就處置了,何必等到今天這個她封後的日子!況且,那些一起去的婦人不是都活著的好好的,怎麼會單單就處置了你。”
“而且,你不要忘記了,你可是她的堂嫂,她就算是心裏對你們有什麼不滿,可也絕對不會隨意的就處置你的。畢竟,這對她影響可是不好。身為皇後,她要顧及的可是你多。”
夏侯敬的話,讓夏櫻蘭心未定了些,可那股不安還是無法褪去。
夏侯敬看夏櫻蘭那躊躇不已的模樣,猛而起身,滿是不耐道:“如果怕死,那就你在家裏待著,看你能躲到什麼時候!你可不要忘記了,顧清苑她現在是皇後,如果有一天她召喚你,你去不去?”
“我…。”
看夏櫻蘭啞口無言,夏侯敬冷哼道:“哼!人家心裏本來就對你不喜,封後大典你又不去,那是平白的又讓人家覺得你對她不敬,罪加一等,到時候你怕是受到的處罰更加嚴厲。”
夏侯勇話出,夏櫻蘭臉色微變,牙齒緊緊的咬著嘴唇,眼裏的懊悔之色更濃厚,她真是不該為了討好大皇子妃去湊那個熱鬧。
“要去就趕緊準備,要是你不去,一會兒我自己去。”夏侯敬冷聲道。
夏櫻蘭靜默片刻,咬牙,“我去!”
“這次決定了?”
“是,夫君說的對,這事兒是躲不開的,還是早點兒討得顧清苑的開心,讓她免了我上次不敬之罪。她開了口,我也就心安了,要不然,這樣吊著我也很難受,所以…。”
夏櫻蘭囉嗦的話語,夏侯敬沒耐性聽完,隻是淡淡道:“好了,既然想通了,決定了,那就趕緊準備吧!時辰也不早了,我們馬上出發。”
“好,妾身馬上就去準備。”
大公主院中
大公主此時也已經起床了,坐在梳妝台前讓婆子給她梳頭。
“公主!”
大公主轉眸看了一眼蘇嬤嬤,道:“可是去了?”
“是,大少爺和大少奶奶已經出發去伯爵府了,看來是打算先去見皇後了。”
果然去了,大公主淡漠一笑,“初生牛犢不怕虎!看來,他們還是不了解皇上是個什麼樣的人呀!”
蘇媽媽聽了點頭,大少爺的打算,大少奶奶的心思,她們都清楚的很,抱著那樣不單純的想法,竟然還妄想全身而退,想在皇上的眼皮底下耍心眼,希望最後他們不要後悔自己的決定才好。
“公主,皇後的封後大典我們是否要去?”蘇嬤嬤問道。
“當然要去,不過,花招就不要玩了,隻會讓新帝更加不喜,適得其反的事本宮不會去做。”大公主淡淡道,說著頓了一下道:“看著時辰,我們提前進宮!本宮先去見見我們的太後娘娘。”
‘太後娘娘’幾個字從大公主的耳朵裏說出來,帶著一股森冷,陰寒之氣。
蘇嬤嬤聽了心裏一稟,看來,公主已經認定了皇後對她有所隱瞞了。
“是,老奴知道了。”蘇嬤嬤恭身應道。
……
南宮玦弈梳洗出來,就看到顧清苑已經梳妝好,正在穿那身正紅,絢麗的鳳袍。
張揚的紅,金色的鳳,無上的尊貴,絢麗,尊崇,華美。南宮玦弈看著,嘴角溢出一絲淺淡的笑意!隻有他的妻才能穿的衣服!
顧清苑此時倒是沒有南宮玦弈的感慨,隻是看著剛好合身的衣服,顧清苑挑眉,這鳳袍是有很多件大小不同的嗎?她這麼大的肚子竟然穿上剛好!
仿佛是看出了顧清苑的疑惑,淩韻輕笑道:“娘娘,這是尚衣間百名繡女根據娘娘的身形,這幾日連夜趕出來的。”
顧清苑聽了了然,點頭,隨即感歎:有權,有錢就是好呀!
“娘娘感覺可有不合適的地方?”一邊的嬤嬤趕緊問道。
“沒有,剛好!”顧清苑隨意道:“她們估摸的倒是挺精準的,大小剛好合適。”
淩韻聽言微笑道:“是皇上估摸的準,尺寸是皇上給繡女的。”
顧清苑聽了揚眉,輕輕一笑,“皇上眼光真是準!”
顧清苑話出,不遠處的南宮玦弈麵色不由一曬,眼裏極快的閃過一絲暗火,是他禁欲太久思想不純嗎?為何覺得這丫頭的話裏,總是有那麼一股莫名的味道在其中。
“咳咳…”
南宮玦弈一聲輕咳聲,屋裏的幾人急速回頭,下人迅速下跪,請安!顧清苑抬眸看著南宮玦弈微微一笑,然,得到的回禮卻是被狠狠的瞪了一眼。
男人眼裏的火氣讓顧清苑有些莫名其妙,又生氣了!還是,剛才的火氣還沒消掉!不過,剛才她可是識時務的什麼都沒說呀!怎麼還是招惹他不高興了?
哎!男人心,海底針,特別是眼前的男人,更是難以琢磨呀!
看顧清苑不明所以的樣子,南宮玦弈冷哼一聲,繼而,移開視線,“都準備好了嗎?”
一嬤嬤趕緊回應道:“回皇上,都已準備妥當。”嬤嬤說著頓了一下,有些忐忑道:“隻是娘娘的妝容,略顯淺淡了些。”
聞言,南宮玦弈看了一眼顧清苑,看著她和以往一樣不施粉黛的樣子,淡淡道:“皇後不需要化妝!這樣很好。”
南宮玦弈話出,幾個嬤嬤心裏一稟,眼裏閃過驚駭,同時對皇後的敬畏更增加的一分!
顧清苑聽了對著南宮玦弈露齒一笑,嘴角帶著幾分趣味。她隻是單純的覺得,化妝對孩子不好罷了!
南宮玦弈無視,“都先下去吧!”
“是,皇上!”
屋裏所有人退下,顧清苑提著裙擺走到南宮玦弈的身邊,自然的抱著他的腰,仰頭,輕笑道:“夫君剛才可是在誇讚我漂亮嗎?”
南宮玦弈垂眸,淡淡道:“已經連腳都看不到了,你覺得自己漂亮嗎?”
顧清苑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還真是看不到腳尖了,“是看不到了,不過,肚子大了,臉蛋還是一樣的漂亮呀!所以,不用化妝也是光彩照人。夫君剛才不也是這麼認為的嗎?”
“為夫隻是覺得娘子此時,化與不化不會有太大的區別罷了!”
南宮玦弈話出,顧清苑呲牙!這是赤裸裸的取笑自己吧!
“夫君是覺得我現在已經沒有魅力?”
“魅力?娘子有過嗎?”
南宮玦弈此話出,顧清苑的臉色僵了一分,雖然他知道這個男人是故意在調侃自己。可,作為一個女性要說一點兒不在意,還真是假話!特別,她現在又挺著肚子馬上就要往球形發展,對於南宮玦弈的話就更加敏感了一分。
看顧清苑的眼裏冒出一絲火花,南宮玦弈眉梢微挑,這丫頭竟然也在意這個嗎?被他說沒魅力,所以不高興了?
如果是,那…。南宮玦弈眼角揚起一絲笑意,他可是…。南宮玦弈還未想完,頭忽然被顧清苑拉下,微怔之間,唇上就多了一抹柔然,馨香!熟悉的氣息盈入口中,南宮玦弈眼角的笑意消失,眼眸瞬時暗了下來,繼而,抬手扶住顧清苑的頭,深深的吻了下去,厚重的氣息,強勢的動作,少了一絲溫和,帶著無法克製的狂熱。
南宮玦弈的隱忍,克製,顧清苑感覺得到,可是,男人竟然到了一點就著的程度,還是讓顧清苑多少唏噓了一下。看來,用這個方法測試魅力,有些玩大了!
外麵一眾人在外麵等了好一會兒,才看到皇上和皇後出來。兩人並肩而行,一眾下人不敢抬頭瞻望皇上表情,可,跟隨著在後卻清楚的能感覺到,皇上身上的某種壓抑的氣息!為此,心裏不由更為小心謹慎,行走間都多了一絲戰戰兢兢。皇上心情如何她們不敢確定,可絕對不會太好了!
顧清苑跟在南宮玦弈身側,垂首如規矩的小媳婦一樣,安分的很。因為剛才的一個吻,身邊的男人又去了一趟洗浴間,雖然衝了冷水,消了火,可男人的臉色卻不可抑止的有些難看。對此,顧清苑很是理解,欲求不滿的男人沒有幾個會是心情燦爛,笑容滿麵的。她聰明點兒,還是規矩些的好!
走著,身邊的男人忽然停下腳步,顧清苑亦是趕緊跟著停下,隻是停下卻是不見動靜。顧清苑不解,繼而抬眸,看到男人望著前麵不遠處,神色莫測!
顧清苑轉頭,隨著南宮玦弈的視線看去。
看到幾步之外站立著的人,顧清苑微微一怔,而後臉上揚起柔和的笑容,“恒兒!”
一句‘恒兒’讓不遠處的少年,神色有一絲恍惚,眼睛有些發脹,久違的聲音,思念的麵容,他的唯一的親人,他的姐姐!
緩步走到顧清苑身邊,定定的看著她的臉,眼裏是滿滿的思念,“姐!”
“恩!”顧清苑應,看著顧恒,顧清苑的心裏也不由溢出一絲淡淡的酸醋,半年多前,為了顧恒的安危,她不顧他的意願,強製性的讓暗衛帶著他,隨著外公去了海域!
京城的變動太多,危險太多,因為她是他的姐姐,她不想他也跟著成為某些人的目標,所以,就把他送走了!海域,雖然清苦,可萬一南宮玦弈無法順利繼位的話,最起碼他性命無憂!
不是因為她有多偉大,隻是因為她單純的不想背負那麼多罷了!
顧請於鬆開扶著南宮玦弈的胳膊的手,抬手如以往一樣的揉了揉顧恒的頭,看著眼前已經比自己都要高出一個頭尖的少年,站在那裏動也不動的任由自己揉亂他的發。顧清苑微笑,“半年不見,恒兒還是那麼傻,不知道躲開嗎?”
顧恒搖頭,聲音帶著一絲低啞,“因為是姐姐,所以,不想躲!”
聞言,顧清苑看著少年絲潤的眸子,眼睛也不由的有些澀澀的,“真傻!”
顧清苑話剛落,就被擁入了一個還帶著涼意,單薄,卻有力的懷抱。
顧清苑微怔!
南宮玦弈眼睛微眯!
後麵一眾下人,頭急速的低了下去,並極快的後退開來!
“姐姐,我很笨,以後如果要我走,一定要告訴我原因,不然我怕自己猜不到。會如這半年來一樣,不懂姐姐的苦心,以為被遺棄了!”
少年聲音帶著一絲顫抖,一滴滾燙的液滴控製不住滑落,而後隱沒在顧清苑的衣襟間。雖然瞬間消失了,可顧清苑還是感覺到了,微愣之後,歎了口氣,伸手抱住少年,輕輕拍著他的背,溫和道:“好,下次姐姐一定告訴你。”
“不,下次姐姐就是說了,我也不會離開了。一次就夠了!”
顧恒話出,顧清苑不由失笑,可心裏卻很是溫暖。異世的弟弟,意外的親情!
“鬆開!”
顧清苑姐弟傷感,感動的瞬間,一個清冷的聲音理所當然的插了進來。
顧清苑聽了想翻白眼,她還以為這個場麵是溫馨且令人感動的,可現在看來,身邊的觀眾的理解好像跟她很是不同。
顧恒的身體僵了一下,不過,卻沒故作聽不到,順勢鬆開顧清苑。轉頭看向南宮玦弈,看來他一會兒,開口,“姐夫!”
一個稱呼,讓顧清苑輕笑出聲。
南宮玦弈情緒不明的看來一眼顧恒,不知道在想什麼,靜默片刻,淡漠道:“還真是姐弟,都是一樣的沒規矩!”
雖然聽著好似斥責的話,可在場的人都能聽得出來,皇上的聲音裏沒有一絲怒色!
顧清苑抿嘴一笑,抬眸看著顧恒眼裏滿是驕傲,毫不吝嗇的誇讚道:“果然是我弟弟,厲害!知道什麼時候該說什麼話!不錯。”
“都是因為姐姐教的好。”
“你學的也很好,不過,不能驕傲,因為你離姐姐我還差了一大截。”
“是,我一定虛心繼續向姐姐學習。”
顧清苑看著顧恒一本正經的跟著自己說那些調侃之言,心情大好,點頭,很是嚴肅道:“恒兒越來越會哄女孩子開心了,看來,以後姐姐不用擔心你娶不到媳婦了!”
顧清苑話出,顧恒的麵色出現龜裂,嘴巴狠狠地抽了一下,他怎麼能忘了,他的姐姐有多不安套路出牌。
南宮玦弈卻平靜的很,看著顧恒無奈的樣子,眼裏閃過一絲嗤笑、看來,顧恒跟他比還是差遠了,他可是早就習慣了顧清苑的驚言,逆語!
顧恒什麼都比不了自己。而且,丫頭也曾經說過,在她心裏他才是第一重要的,顧恒在他之後。這想法入心,讓剛才臉色還有些難看的帝王,心情莫名的好了很多,伸手拉過把顧清苑拉到自己身邊。淡淡的瞥了顧恒一眼,絕對不計較他剛才對顧清苑的那個擁抱。不過有些事情,還是一定要警告的。
“隻此一次,下不為例!”
顧恒聽著南宮玦弈平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警告之言,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麼。不過,南宮玦弈沒有言明,他自然一定會裝作不懂的,想此,顧恒嘴角揚起笑意,垂首,恭敬道:“是!”
看到顧恒嘴角的那抹笑容,南宮玦弈眼睛微眯,眼裏閃過冷色,不過卻沒再說什麼,攬著顧清苑肩膀繼續往前走去!
顧恒站在原地,看著南宮玦弈的背影,眼裏的笑意變濃,看來某人的占有欲越發的強烈了。不過,她是他的姐姐,唯一的溫暖,就算他是帝王,也無法阻止他靠近自己的姐姐!
……
另一院中
老侯爺,夏侯勇兩人對話結束,屋子裏就處於極端沉悶的氛圍之中,相對無言。
老侯爺眼裏是痛,是愧,是無奈,還有那深沉的疼!
夏侯勇神色恍惚,眼裏滿是迷茫,灰寂,苦澀,還有那厚重的懊悔!
“侯爺,駙馬!”
一聲音忽然響起,兩人抬頭,看到出現在眼前的麒肆,老侯爺眼神微縮。夏侯勇神色淡漠。
麒肆看著他們,最後目光定在老侯爺的身上。
“屬下,是奉皇上之命來的。”
麒肆話出,老侯爺心口微縮,而後起身,恭敬跪下,“老臣恭聽聖意!”
看著老侯爺跪地,行禮,聆聽的是皇上,那個曾經喚他祖父的人的口令。
這是君臣之間最基本的規矩,沒什麼大驚小怪的,可夏侯勇卻覺得心口憋悶的厲害,手緊緊的攥了起來,身體微微發顫。
麒肆眼裏亦是閃過複雜,心裏重重的歎了口氣,“侯爺請起!”
“謝皇上!”
老侯爺起身,看著麒肆,“皇上可是有什麼要交代老臣的?”
麒肆沒有回答,隻是伸手從懷裏拿出一個小瓶子,遞在老侯爺麵前,臉上帶著滿滿的不忍,沉重到:“侯爺,這是皇上給你的。”
看著眼前的瓶子,老侯爺臉色微變,眼眸緊縮,神色怔怔。
夏侯勇看著那個瓶子,卻是雙眼爆紅,渾身發抖,整個人如墜冰窟,眼底滿是極致的憤怒,戾氣!
老侯爺靜靜的看著,良久,深深的歎了口氣,慢慢跪下,“老臣領旨謝恩!”說完,起身,伸手去拿麒肆手中的瓶子!然,一個人卻猛然攔在他的麵前,暴怒的聲音隨之而起,“這是什麼?那個偉大的皇上給的是什麼?”
看著夏侯勇暴跳如雷的樣子,麒肆神色莫測,“駙馬應該猜的到,這個,就是你現在心裏所想的東西。”
麒肆話落,夏侯勇抬手對著麒肆就是一拳,卻被麒肆給輕鬆躲過。
麒肆麵無表情道:“駙馬,你太激動了!”
夏侯勇對於麒肆的話卻是恍若未聞,嘶吼,怒火滔天,“混賬東西,該死的,這就是你們那個主子的回報嗎?他就是這麼對待奉養了他十幾年之人的回報嗎?他,不是人,他個畜生,畜生…。”
“駙馬,請你慎言,不然別怪屬下無情!”
“夏侯勇,你給我住嘴!”
麒肆和老侯爺齊聲打斷道。
然,兩人的警告,驚惱卻讓夏侯勇更加的氣惱。
猛然轉頭,看向身後眼裏滿是焦灼的老侯爺,激動道:“住口?這個時候你還護著他?他都讓你去死了,你沒明白嗎?就這,你還要維護著他?”
“勇兒…。”
“父親,這就是你一輩子付出得到的結果?這就是你全心全意疼愛了十多年的孫子,這就是你隔離自己兒子,卻奉養他得到的結果。”
“他成了皇上,給你的不是榮耀,而是送你入黃泉,讓你去死!鞠躬盡瘁,卻落得一個如此淒慘的下場。”夏侯勇看著老侯爺眼裏滿是怒火,可更多的卻是悲哀。
“父親,你可曾後悔?你現在還覺得值得嗎?”夏侯勇聲音發顫,麵皮抽動。
看夏侯勇悲憤的樣子,麒肆眼神微眯,老侯爺平靜道:“勇兒,有些事情你不懂,這是我該得到的結果。我…。”
“不,我懂,我都懂,我什麼都懂。我知道父親現在的身份是尷尬的,父親現在的存在是會讓新帝為難的,也是讓太上皇不喜的。他們已經不需要父親了,父親也已經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可以走了,可以去了…”夏侯勇神色冷硬道。
夏侯勇話出,麒肆的眼裏閃過什麼。
老侯爺神色不定。或許,他真的不了解自己的兒子。
“父親,兒子是衝動,兒子也愛惹事兒,可兒子沒你所以為的那麼傻。隻是,兒子想讓自己傻些,那樣父親才會注意到我,才會看到我。”
夏侯勇悲痛道:“可是,現在已經被必要再裝了。兒子隻是後悔,曾經丟了良知,可也遺憾,或許我真的把良心丟了,對父親才是好的。不孝的兒子弑父,父親會感到極致的痛,可卻不用麵臨這樣的結局,父親還可以認定自己一輩子的付出是值得的。那樣是不是就會更好些。”
“勇兒…。我的兒子…”老侯爺眼睛絲潤,嘴唇發顫!
聽著老侯爺的話,夏侯勇感覺心口抽搐似的痛,繼而,轉身,看著麒肆冷聲道:“皇命難違,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皇上既然已經開口,憑著我父親的愚忠他一定不會違背。”
“而憑著我剛才的那些言辭,已是觸怒了龍威,也已被皇上所不容,結果也好不到那裏去。既然,父親要死了!那麼,就讓我這個弑父的不孝子再為父親做最後一件事吧!”
夏侯勇說完,猛然伸手拿過麒肆手中的瓶子,在老侯爺和麒肆怔忪間,快速倒入自己口中。
“勇兒…”老侯爺反應過來,迅猛奪過夏侯勇手中的瓶子,然,卻已然晚了一步,瓶子已空。
夏侯勇遂然倒地,砰的一聲,砸在老侯爺的心上,讓他有片刻的眩暈。
“父親…”
夏侯勇的呼喊,拉回老侯爺的心神。
“勇兒…”老侯爺看著嘴裏開始溢出猩紅血色的兒子,神色發怔。
“父親,兒子的一生都在掙紮,都在渴求,都是期盼那些得不到的東西。不過,現在好了不用了!兒子終於解脫了。”
“勇兒,為父對不起你,對不起你…”
“父親,兒子也對不起你!現在兒子把命換你,我們就算是扯平了吧!父親不用再覺得愧疚,兒子也不必子為曾經那泯滅的良知感到痛不欲生,這樣很好,真的很好,兒子終於覺得輕鬆了。”
夏侯勇聲音越發的低弱小去,眼睛也開始模糊,“兒子隻願,來生不要再做父親的兒子,我們不要再做父子,不要再做…。”
夏侯勇說完,好像聽到耳邊傳來老侯爺沉痛的痛苦聲,夏侯勇嘴角溢出一絲滿足的笑意,“看來父親還是在意我的,我好開心。隻是做父親的兒子太累了,就算很想,卻不想做了…。”
“父親…。皇上對你還是有情誼的,兒子現除了黑暗,感覺不到痛苦,想來他也是不想讓父親痛吧!”
“父親,兒子想睡了…。天好像黑了…。兒子想睡…”夏侯勇話未說完,閉上了眼睛。
老侯爺把夏侯勇抱在懷中,痛哭聲隨之而起。
麒肆看著,眼裏卻閃過一絲莫名的光彩!
皇宮
封後的奉召已下,根據規矩,流程,新皇後需先到天壇祭拜,然後,入皇家族譜,載入史冊,掌握封印,這樣她這個皇後才算是名符其實。落實之後,入宮款待百官,正式進入住皇宮,成為這皇宮後院的主子。
大公主來到皇宮,看著今日特別熱鬧,布置的特別絢麗,精致的皇宮,看著每奴才亦是裝扮的喜慶一片,臉上都帶著歡喜的笑容,大公主看著眼底溢出一絲冰冷,嘲諷,這就是皇宮!
你得到勢的時候,這些個奴才可以把你供上天,可一旦你失勢,馬上就會被踩入地。其實,在從高處摔下的那天,就已經在地獄了。就是不知道曾經的皇後娘娘,現在是否已經適應了地獄的生活。
大公主想著,心裏戾氣翻湧,抬腳往曆代太後居住的養心殿而去。
走到養心殿外,大公主頓住腳步,抬頭,看著眼前的養心殿。尊貴,大氣,奢華,華美,威儀,這就是養心殿的建築給人的感覺。此時的養心殿看起來還是那樣壯麗,可內在卻處處透著滿滿的寂寥,荒蕪,偌大的養心殿竟然看不到幾個奴才。
稀稀拉拉的幾個老宮女,臉上帶著憋悶,心不在焉的打掃著院子。連她走到殿內都沒發覺。竟然還開始低聲的嚼起舌根來了。開頭之言,就讓大公主嘴角溢出笑意,竟然議起主子是非來了。還是在主子的眼皮子底下,看來太後的威儀比她想象的還要弱,連奴才都可以肆無忌憚,毫無顧忌的議論著她這個皇宮第二尊貴的女人來了。
“我們真是倒黴,在皇宮熬了這麼多年,本以為新皇後馬上入宮,我們這些老資格的宮女就會有機會能翻身,不說做個一等宮女,能做個二等宮女,在皇後的院中做事兒那也是極好的運事兒呀!能存點兒傍身的銀錢,等到了老了,出了宮也就不用擔心生計了。可沒想到,竟然被分到這裏來了,真是晦氣死。”一三十多歲,身穿藍衣,容貌平庸,眉眼間帶著火氣的宮女,恨恨道。
話出,身邊身穿綠衣,年齡和她差不多的宮女,臉色雖然少了些火氣,可麵色同樣不好看,歎息道:“能有什麼辦法呢!雖然我們是奴才的命,隻能聽人擺布,那裏有我們說話的餘地。我現在也不敢想著在皇後院中做事兒,能讓我回以前的地方待著就好。”
“你還想回原來的地方?那個地方有什麼好的,值得你流連忘返的,連一點兒油水都沒有,就那麼一點兒的餉銀還被管事姑姑給摳著,到我們手裏就剩下那麼幾個,憑著那一點兒錢,我們就是攢到老死也攢不到幾個錢。想想我都覺得憋屈的很。”
“都說官大一級壓死人,縣官不如現管,管事姑姑雖然跟我們一樣是個奴才,可卻是比我們地位高出那麼一點兒的奴才,是我們的頭上的官,剛好拿捏著我們。如果不給她些油水,我們那裏會有好日子過。”綠衣宮女歎氣道:“而且,這次我們被調到這裏,我就琢磨著是我們給她的銀錢少了,所以,是她向管事的公公提出讓我們來的。”
“你不說我也想到了,該死的老婆子,早晚有一天她會遭到報應的。喂不熟的狗,吃著我們的心血,轉身卻馬上咬我們一口,真不是東西。”藍衣服宮女,狠狠道,說完看著綠宮女道:“就那吃人不吐骨的地方你剛才竟然還說想回去,真是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
“那個地方雖然是不怎樣,可總是比這裏好!”
“半斤八兩個地方都不怎麼樣,那裏有尖酸刻薄的管事,這裏有一毛不拔,失勢的太後。都是沒有一點兒油水的地方,想著就讓人絕望。太後!多大的名頭,可誰見過這好似待在冷宮的太後,不要說請安的主子了,就是來見禮的奴才都沒幾個,太後做到這個份上,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卻偏偏讓我攤上了這樣的主子,真是到了八輩子血黴了。”
“你可真是…。這可時候還想著什麼油水不油水的!還是先想著,怎麼才能離開這裏,保住自己的性命再說吧!”
綠衣宮女話出,藍衣服宮女心裏一稟,沉聲道:“什麼意思?什麼保命?”
“你難道就沒想過,太後落到如此境地的原因是什麼嗎?”
“能有什麼,不就是大皇子做了謀逆之事才會如此的嗎?”
“這隻是其中一本分原因,我聽說…。”綠衣服宮女把聲音壓的極低道:“我聽說,是因為太後曾經派人去殺害新皇後,還要活剝了她腹中的孩兒。所以,才會落的如此淒慘的地步的。”
藍衣宮女聞言,雙眸睜大,驚駭道:“你…。你說的是真的?”
“宮裏說這話的不少,我想十有八九是真的,她們都說太後這是為了悠然公主和三皇子的事報複皇後,所以才會那樣殘忍的事情來的。”
“可…。可皇後現在不是好好的嗎?怎麼…。”
“那是因為皇上剛好趕回來。而且,正好把一切都看在了眼裏,聽說當天死了好多人!伯爵府都血流成河了。你說,太後做出那樣的事情,怎麼還會有好日子過。”
藍衣宮女聽了唏噓不已,“這麼說,如果皇上不是剛好趕回來,皇後她可就已經…。”
“那是一定的。皇後雖然無恙,可我感覺皇上一定不會如此簡單就善罷甘休的,等皇後大典過後,一切都穩定了,太後的劫難才真正開始。”綠衣宮女忐忑道:“你說,等到那個時候,我們這些伺候太後的奴才,能有什麼好的下場嗎?”
藍衣服宮女聞言,臉色微變,一定不會有什麼好的下場的!不要說油水了,現在連性命都危在旦夕了,如果就這麼死了,這一輩子也過的太憋屈了吧!
“那,現在怎麼辦?難道我們就這麼等死不成?”藍衣服宮女臉色很是難看道。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要活命,隻能那最寶貴的換了。”
“你說的是…。?”
“我們除了銀錢還能有什麼?”
“可是…。”藍衣服宮女聽了,想到好不容易存下的錢又要沒了,不由肉疼。
看她那不舍的樣子,綠衣服宮女正色道:“你可是不能糊塗,錢就是再金貴,那也沒有命重要。畢竟,有命在才能有以後,如果命都沒了,就算是有錢那也是白搭。”
藍衣服宮女聽了,咬牙,“你說的是,有錢卻沒命花,那樣更憋屈。”
兩個宮女的聲音雖然不大,可還是全部都落入了大公主的耳朵裏。一邊的蘇嬤嬤自然也是聽的清清楚楚的。一點兒不覺得意外,世態本就炎涼,有誰會對誰掏心掏肺的。隻是曾經皓月曾經最尊貴的女人,竟然落魄到連奴才都避之唯恐不及的地步,不免讓人唏噓!
大公主淡淡的瞥了那兩個宮女一眼,開口,“走吧!”
“是,公主!”
兩人的聲音亦傳到兩個宮女的耳中,兩人神色大變,身體僵住,而後,僵硬著轉身,看著從自己眼前走過的大公主和蘇嬤嬤,兩人臉色瞬時變得慘白,噗通一聲跪下,瑟瑟發抖,聲音發顫,“奴婢見過公主,給…給公主請安!”
大公主聽了恍若未聞,抬腳從她們身邊走過。蘇嬤嬤緊隨其後,看著兩人搖了搖頭。
大公主身影消失在殿內,兩人癱坐在地上,神色怔怔。
完了,這下什麼都不用計劃,她們可能馬上就要去見閻王了!她們真是太大意了,本以為已經不會有人來探望這個落魄的太後了。特別今天又是封後的日子,所有的主子應該都去天壇祭天了才是,那曾想公主竟然會出現在這裏…。
兩個宮女想著,此時隻有一個感覺,在宮裏果然最不能用的就是嘴巴!除了吃飯,它就不該有第二種存在的必要。
大公主踏入殿內,陰冷之氣鋪麵兒來,大公主不自覺的拉了拉身上的衣服。抬眸,殿內竟然真有兩人,一個躺在軟榻上閉著眼睛,不知道是睡了,還是單純的隻是閉著眼睛而已。一個跪坐在身邊,輕輕的為她捶著腿!
看到這幅畫麵,大公主臉上揚起一抹笑意,“太後娘娘真是越發的安逸了,我看著都有些羨慕了。”
大公主的聲音響起,太後眼簾都未動,隻是冷漠道:“本宮早已預料到這第一個進入養心殿的一定是幽絡,看來本宮果然沒有猜錯。”
大公主聞言,嘴角笑意更濃,隻是眼裏的戾氣卻是更重,冷笑道:“太後如此大智,怎麼就沒預料到自己會落到如此境地呢?”
“本宮料到了,皇宮規矩自來如此,成王敗寇,本宮想過成為一個名符其實的尊貴太後,自然也想過,失敗後會成為一個等著被剔骨的太後,這沒什麼好意外的。”
聽了太後的話,大公主臉上的譏諷之色更濃,戾氣亦慢慢隱現,“太後果然大智,果然不凡。那麼,想必太後也已經猜到我今日來是為何了吧?”
大公主話出,太後沒有馬上回應,而是慢慢的睜開了眼睛,眼裏沒有了以往的溫和,犀利,此時是不再隱藏的滿滿的冰冷,沉寂。
睜開眼眸,看著大公主眼底無法隱藏的憤恨之色,太後的淡漠,陰寒的臉上緩緩溢出一絲笑意,而後漸漸擴大,遂而笑出聲音來,笑聲越來越大。暢快的笑聲,在這空蕩蕩的大殿內,回蕩,讓人無法感到一絲的歡愉,隻有滿滿的毛骨悚然之氣。
大公主狠狠的看著眼前,笑的有些發狂的女人,眼裏盈滿沉冷,“看來,我的話取悅了太後,讓太後很是高興呀!”
大公主話出,太後的笑聲更盛,良久才慢慢平緩下來。臉上帶著殘留的笑意,看著大公主道:“幽絡心裏不是已經有了答案嗎?為何還非要跑到本宮這裏來確認一下呢!難道幽絡不知道,凡事不要說透才是最好的嗎?什麼都說開了,可是會傷害我們之間的感情的。”
大後話落,大公主臉色瞬時沉了下來,陰沉道:“看來,你果然是早就已經知道了!”
大後沒有回應。
大公主森冷道:“什麼時候知道的?”
太後淡淡的看著大公主,輕笑道:“你如此刨根問底,怕是真的會傷了我們的情誼呀!不過,你如此堅持,本宮自然也不會對你隱瞞。”太後說著,緩緩做直身體,眼裏帶著滿滿的笑意,溫和道:“兩年前我就開始懷疑了,不過,真實的確定下來在半年前,也就比你早了一點兒罷了!”
大公主聽了卻是氣的渾身發抖,一點兒!所有的變動都是從那一點兒開始的!她本來可以立於不敗之地的,隻要安安穩穩待著自己的府中,什麼都用不做,無論誰登基,對她都不會有太大的致命點兒。
可是,她卻心急了,為了那莫須有的位置,站在了太後的一邊,成為了太後手中的一個棋子,對上了新皇。那半年費盡心思做了那麼多,現在看起來是多可笑,而自己那個樣子太後看在眼裏,那時的自己是有多蠢!在她眼裏就是一個笑柄吧!
想此,大公主隻覺得心肝都是疼的,她的謀籌失敗了,而且還是以那樣恥辱的放肆,讓人無法忍受!
看著大公主那變幻不定,陰沉,冷冽的神色,太後輕笑道:“幽絡,你這是在怨恨本宮嗎?如果是,那本宮可還真是冤枉,那些事情都是自己主動去做的,本宮可是一點兒沒有強求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