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後犯困,小二撤了桌子,又上幾杯醒酒湯,另開了客房,讓杜公子幾人各自小眠,醒後,各自騎馬。
飛揚明麗少年在城外的樹林裏飛速騎馬前行,一前一後的跟隨,秋陽下的樹影映著一個個瘦長的身影,將周圍的秋色都張揚的鮮亮起來。
棗樹林依舊是上次劉教習安排,柳山牽著馬在此等候多時,矮小的個頭在高頭大馬上,顯得神采奕奕。
他帶了一包芋頭,拴在馬上,等著人都到了,笑著道:“家裏備了吃的,柳山就在一旁給各位公子燒芋頭,一會兒累了,就過來吃幾口。”
柳山跳下馬,提著一把鐮刀將荒草處理了一下,又去撿了些幹木頭,用火石將荒草和木頭一起點燃了,又用刀子削尖了枝條,插著芋頭在火上烤。
溫幾喻見此處草圈眾多,遠近各自掛了不少,又都是農家手工編製的,頓時覺得有些羨慕施庭朗。
如此好地方,定是用了心的。
他回望了一眼施庭朗,眼神中流露出勢在必得的架勢,雙腿夾馬,快速提著箭柄,嗖嗖幾下,挑著遠處高處的小草圈射去。
又準又快。
溫幾喻轉頭,在遠處高喊二位:“如何?”
杜明驛穩穩坐在馬上,他此時穿著的並不是騎裝,而是平時的大袖衫,也未讓人將衣袖捆綁起來,一副公子出門遊學的派頭,反而是一旁的施庭朗來了興致,他道一聲:“讓我去比比!”騎馬先行了。
杜明驛騎著馬悠閑的散步,一會兒就繞到了柳山旁邊,關心的問:“芋頭熟了嗎?”
“熟了,公子小心別燙著!”
杜明驛接過仔細剝著皮,一口一口細致的咬著,他拿著芋頭吃的優雅,分明是來賞秋的。
遠近層林浸染,吃一口土特產,賞一番少年郎的騎射,別有一番樂趣。
施庭朗的騎射是弱了些溫幾喻,但少年人爭強好勝,好不容易碰上了同伴,又頗有些誌同道合,想在騎射上勝對方的念頭既然萌生,自然不會善罷甘休。
箭頭嗖嗖的往樹林裏紮,有些準頭的穿過草圈落在了地上,有些力道弱的,在半空就倒灌下了地。有些臂力使勁猛了準頭又不行的,插進了樹葉上。
溫幾喻開懷大笑,又抽出一箭瞄準了一顆半紅的棗子,嗖一下就射了去,一顆棗啪一下就掉了地,上麵插著一柄箭。
施庭朗眯起了眼,他抬起手往近處的草圈連射幾箭,箭頭穿圈而過,都落在了那顆棗樹周圍。
相比準頭,太遠的施庭朗射不中,往枝條上射,力氣也不足。更不用說能對準銅錢大小的紅棗。
但是在溫幾喻看來,他如此年紀堅定的心誌和努力,日後也定會有出息,他停下動作,手掌拍在一起:“痛快!”
施庭朗道:“幾喻的箭法,讓人佩服。”
兩人互相誇讚起來,卻隻不見杜明驛。
此時的杜明驛早已下了馬,圍著柴火在旁邊打盹,吃了香甜的芋頭,方覺得又開始犯困了。
溫幾喻駕馬過來,跳下馬,大剌剌的拍向杜明驛後肩:“說來騎射的是你,犯懶的也是你。”
“你怎麼弱的跟個稻草人一樣,我說你平時都這麼沒精打采的嗎。”
施庭朗坐在柳山旁邊,拿起水壺灌了一口,接過芋頭咬了口:“讓他睡會兒,咱倆交流一下騎射心得。”
溫幾喻歎了口氣,並不再說什麼,吃著芋頭在一旁說:“說起來,兵書比孔孟之書我更喜歡,尤其排兵打仗啊,這些戰略戰術讀起來過癮。”
“那就是真的愛好了!”施庭朗思忖一會兒,“我平時少有接觸,騎射最開始也是為了強身健體。聽你一說,你誌氣高。”
“從小挨餓,隻模糊記得生母是在兵荒馬亂中丟下了我,總是有個心結。”
“你連你生母都不記得了嗎?”
“是啊!”溫幾喻有些傷懷,大口咬嚼的動作慢了下去,心裏不舒服,不吭聲了。
杜明驛的耳朵靈著呢,他並沒有真睡,隻是覺得胃裏有些不舒服閉著眼咬著牙熬著,覺得有些力氣了,才抬起頭,臉色依舊泛白。
施庭朗眼尖的望過去,“我說你真是貴公子,這段路你都受不了。”還要指責兩句,見他臉上緊皺的眉頭,一時驚了一下。
“你怎麼了?”
“有些弱不禁風。”聲音有些澀澀的,不見一絲精神頭。
“那,我送你回劉教習那,在附近請個鄉村郎中看看。”
溫幾喻起身,與柳山一起撲滅火,撿起幾個熱芋頭包裹起來,又去牽了馬,將剩下沒吃完的芋頭一起打包掛在了馬上。
柳山個頭也隻略平了杜明驛一點,畢竟年紀小,身量不足,上馬時,需要溫幾喻一起扶著,在馬上經山野涼風一吹,他打了個寒顫,頭腦清醒了一些:“去八裏莊,大哥明堂在那邊,我正好有些事找他商量。”
柳山居住於此,熟悉八裏莊的道路,一路疾馳先行,先去通知了八裏莊的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