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靜姝垂著眼眸,良久後才抬了起來,但卻隻是搖了搖頭,並未惱怒的樣子——
“二哥哥公務繁忙,一年到頭兒就隻有這時候才回來,我、我也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著見見他,到底小時候的情誼還是在的。”
“小姐說的是,若是二爺多待些日子,定能體會小姐的良苦用心。”
俞此刻的靜姝垂下眼眸,不再言語,腦海裏不自覺的浮現出薛晏榮的樣貌,心裏卻是矛盾極了——
一方麵自家姐姐做出了那樣的醜事,薛晏榮再怎麼大度心裏終究是有疙瘩的;
另一方麵自己卻又是竊喜的,因為如果自家姐姐沒有做出那檔子醜事,那現在薛晏榮就是自己的姐夫,即便是自己再喜歡他,可與人做妾,與自己的姐姐共事一夫,這樣的事情,終究自己是做不到的。
思來想去——
現如今的情況,已經是最好的了——
他未娶,我未嫁。
早晚他會明白自己的心意。
想到這兒,俞靜姝臉上的愁容方又散去,一抹淺笑在嘴邊漾開。
“小姐,您這樣可真美,二爺一定會被您迷住的。”
“去的你,渾說什麼。”
池雨笑的十分俏皮,一點都不在怕的模樣,搖晃著腦袋——
“奴婢才沒有渾說呢,饒是整個京城裏的女子都摘出來,咱們小姐也是裏麵兒拔頭籌的!”
“再說,我打你——”俞靜姝揚著錦帕,臉頰卻早已經紅霞滿天。
主仆二人一前一後的走著,眼瞧著就要出府門了,卻在影壁處碰見了俞正群——
“呀,是老爺——”池雨拽了拽自家小姐的衣袖,連忙退後一步,用袖子將懷裏的紅色錦盒裹了起來,隨後便低下了頭去。
俞靜姝冷不丁的碰見自家爹爹,心裏不禁也慌了一下,畢竟自己一個未出閣的大姑娘,總往薛府跑,一次兩次可以找理由搪塞,可次數多了,自己的心思難保不會被發現,當著自家父親大人的麵,她自問還沒有這個膽子,即刻便欠了欠身子,問安——
“爹爹,回來了。”
俞正群瞧著自家小女兒乖巧的模樣,點了點頭——
“這是要去哪兒啊?”
俞靜姝自然是不能說實話的,隻好現場的編起來瞎話來——
“女兒前些日子聽聞東街的六興寶新進了一批步搖,一直就想去瞧瞧,剛好今日字練得早,這會兒得了空,便讓池雨陪著我過去。”
俞正群自然也想不到自己平日乖巧懂事的女兒,會是個說起謊連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主兒,不僅沒有多想,反而還將手裏的捧爐遞了過去,囑咐道——
“外麵天冷,早去早回。”
俞靜姝見自家爹爹並未多想,這才鬆了一口氣,等著俞正閔走遠了,才跟池雨急急忙忙的跑出了府門。
“小姐,您剛才可真厲害,我都快嚇死了。”池雨連連的呼了好幾口大氣。
俞靜姝不過是表麵上瞧著鎮定,心裏也砰砰的直跳個不停,低頭看著手裏的捧爐,這會兒倒有些內疚,虧爹爹那麼信任自己,自己卻在他麵前說謊,可片刻過後,她卻又揚起了頭來,想到一會兒就能見著薛晏榮了,什麼內疚,什麼慌張,頓時全都拋諸腦後了。
扭過頭,朝著池雨,輕聲說道——
“走吧,咱們快去快回。”
池雨瞧著自家小姐這急匆匆的腳步,不住的又搖了搖頭——
看來能讓自家小姐改掉慢性子的,也隻有榮二爺了。
隨即,趕忙加快了腳步——
“小姐,您等等我呀~~~”
薛府——
鄭珺清剛用過了湯藥,凝冬便來稟報——
“夫人,俞二小姐來了。”
“快讓她進來罷。”
對於俞靜姝,鄭珺清同魯氏的厭惡並不一樣,她是喜歡的,姑娘人長得漂亮不說,心地還善良,雖說她姐姐做了那樣的事情,但姐是姐,妹是妹,俗話說的好,五個手指頭伸出來還長短不一呢,更何況是人,那就更不一樣了,再說了,若是她姐姐不做出那樣的事,那自己的晏榮又怎麼能脫得了身?說來也是壞事變好事。
“怎麼還站著,快過來坐下。”鄭珺清慈眉善目的拉過俞靜姝的手,讓她坐到了自己的身邊,隨即又瞧見了池雨懷裏端著的紅色錦盒“這又是給我帶了什麼新奇的玩意兒呀?”
俞靜姝乖巧伶俐甚是討長輩的歡心——
“是幅青花瓷的套杯,前些日子才得的,拿來給伯母解悶。”
話罷便讓池雨將錦盒打開呈了過來。
鄭珺清眼前頓時一亮,取出一個仔細端詳——
“杯子我見過不少,可這一個套一個的卻是頭一回兒瞧見。”
細細數著,總共有十二個,除了大小不一樣,花紋質地色澤全都無異,最大的有吃飯的中碗大小,最小的卻隻有拇指般大。
“稀奇稀奇,果然是個好東西,叫我這個老婆子開了眼。”
得了誇讚的俞靜姝,並不喜形於色,倒是身旁的池雨,快人快語的說道——
“夫人真是好眼力,這可是我家老太太送與小姐的及笄之禮呢。”
鄭珺清忽的一怔——
“及笄之禮,這可太貴重了。”
“伯母別聽這丫頭胡說——”俞靜姝朝著池雨皺了皺眉,隨即便又對鄭珺清說道:“左右就是個杯子,哪有那麼貴重,祖母疼愛我,給我的時候偏又是及笄之日,都是碰巧罷了,伯母如今這般喜歡,這東西也算是送得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