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7章 殺夜(1 / 3)

誠然,封十三眼下的心神正暖洋洋的很是激蕩,非常不想入睡。

可也不知道衛揀奴給他抹的到底是什麼藥,那股難以抗拒的困意慢慢就湧了上來,他迷迷糊糊地看著揀奴守在床邊的身影,已然隻能看見幾個模糊不清的小色塊,但封十三還是執著地盯著看,並不願意就這麼睡過去。

……直到一隻溫暖的手心輕輕蓋了上來。

封十三迷糊地想:“屋子裏的火爐是不是燒太旺了……不然揀奴的手怎麼會這麼暖?”

可還沒等他想出個所以然,人就已經昏昏睡了過去,不到一瞬就睡沉了。

而睡眠一向很妥帖,沾枕頭就能昏迷的陳子列早就閉了眼,封十三這邊剛因為藥效睡著,陳子列已經睡了一盞茶的好覺,此刻還翻了個身,發出了一絲響動。衛揀奴原先已經打算走了,聞聲卻不由自主地轉頭看去。

隻見倆小孩挨著睡在一起,陳子列估計是怕冷,整個人都快貼成一團。

封十三則夢中都被他折騰得夠嗆,眉毛緊皺著屈起手臂,連著胳膊腿兒擋出一片距離,無意識地不想讓人靠近。

衛揀奴大半個身子被爐火烤得暖洋洋的,見狀,他似乎是很淺淡地笑了下。緊接著,衛揀奴收斂起笑意,偏過頭去,隻見惶惶燈火下,窗外映著幾個沒藏好的影子。

他歎口氣,心想:“還是讓人起疑了。”

屋子裏一片暖橙的光,屋外卻是深不見底的夜色,衛冶從兜裏掏出一瓶青瓷小罐,取出藥丸咬碎了咽下。他緩緩地起身,狀若無意地行至門後,微曲指節敲了敲那牆體。

牆麵忽地“呲啦——”一聲,從縫隙裏溢出了一絲白色霧氣。

衛冶不緊不慢地待到霧散,從裏邊兒取出一柄刀。

這刀通體青黑,藏鋒含光,刀柄的紋樣與魚隱刀一般無二,隻是盛放紅帛金的凹陷要較大些。

乍一看,這刀似乎更像個放大版的魚隱,然而若仔細端詳,便能發覺此刀黑得太深,青也青得不甚明顯,除卻刀背盤升而上的暗金紋樣外,便再看不出一絲顏色,似乎全部的人間煙火氣都被一並吸收進刀體,一眼看去便是極凶的見血殺器,

隻見他提著這刀慢慢悠悠地推門往外走,其步履之閑適,眉目之坦然,看得人都快要以為他隻是深更半夜的心情欠佳,要出去散散心。

門吱嘎一響,驚得院中孔雀乍起。

衛揀奴回頭玉看,見那倆少年還睡著,隻是封十三似有所感,皺著眉頭動了動,才關上門。

“諸位,三更夜裏不請自來,可沒什麼講究啊。”衛揀奴懶懶散散地支著刀,手腕處卻微使勁兒,像模像樣地輕聲抱怨著來人的不識禮數,他眸色很淺,望向草霜的神情卻沉鬱,“不過來都來了——請吧。”

周圍倏地陷入死寂。

風雨欲來的意味浮掠在小院裏潮濕的霧氣中,任不斷的身影隱在門後,他手中的長刀這會兒是真正沾了血,無聲的血紅被夜色侵染得愈發深悶,擦也擦不幹淨,乍一看,近乎是一道鋒芒畢露的線。

霧霜凝在了黃耆葉上,衛揀奴的手中刀輕巧,刀鋒恰似春水裏雪融的冰。

他似笑非笑地戲謔道:“怎麼,莫非諸位‘梁上君’有本事夜潛,沒能耐殺人……還是看我長得好看,舍不得?”

這話音還未落了地,四方的院牆上驟然躍下了無數的人影。

任不斷身形一動的同時,衛揀奴略一俯首,抬腳踹上了廊柱,借力躍入院中的時候,手中刀已然出鞘。

任不斷一人纏住了四個凶客,他身材強健,勉強才算是應付自如,然而其餘七人的刀光居然是齊齊向著衛揀奴襲來,看模樣,大約就是衝著他來,力求先解決這看似柔弱可欺的一個。

可那道頎長的甚至有些單薄的身影,卻沒落下一絲破綻。

疾風凜冽斜過飛霜,劍芒倏地一晃,衛揀奴抬刀擋住了幾劍夾擊,削平了一叢灌草,將人狠狠掃了出去。

天知道他哪兒來那麼大的力氣!

凶客們對視一眼,三三散作兩團從兩旁侵襲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