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青剛搬來柳巷時,巷子裏的人見她氣質非凡,言語舉止間總透著雅,渾然不似他們這些小百姓。
大夥兒都對她報以疏離和警惕的心態。
直到過了一陣,眾人見陶青要價便宜,醫術也了得,對病人十分周到,才逐漸接納她成為巷一員,頭疼腦熱也愛到陶家醫館。
這日下著細雨,醫館照常接診。
外頭雨聲淅瀝,館內也熱鬧非凡。
“哎喲陶大夫,為何我近日總是頭暈,但一到您這兒就好了?”一名小圓臉,臉頰微紅的年輕男子柔柔說道,聲音甜地發膩。
他軟骨頭似的將上半身趴在桌上,衝正寫藥方的陶青送秋波:“您這裏是不是有什麼靈丹妙藥?”
“什麼靈丹妙藥,李家夫郎,我看是你妻主又罰你,不讓你用飯,餓的吧?”
脾氣比較暴的某個男子對李家夫郎劈裏啪啦一頓罵:
“既然你頭不暈了,趁早出去,免得你妻主以為你又勾三搭四,到處發/浪,再用棍子打你。再說了,你家沒孩子,我家可是好幾張嘴,等著我回去做飯呢,耽擱不起。”
這可是戳到了李家夫郎的肺管子。
他像是被燙著了,立馬直起身,反唇相譏:“我當是誰呢,這麼大口氣,原來是劉大哥。你妻主沒本事,才需要你巴巴兒地掙錢。可惜啊,掙再多也不討女人喜歡,隻能圍著孩子轉。”
他倆你來我往,瞬間將大夥兒的目光吸引,幫腔的幫腔,看熱鬧的看熱鬧。
排在倒數第二的少年悄悄對排在他後頭的人道:“狗咬狗罷了。李家夫郎的妻主床/上不得力,還愛打人,劉大哥的妻子是個窩囊廢,嘖嘖,找個如意妻主多重要,也難怪他們看上陶大夫。”
他說了半晌,沒聽見後頭的人吭聲,疑惑地扭頭。
瞥見一張秀麗冷漠的俊臉。
少年頓時啞了聲,訕訕道:“周小哥也來看病啊。”
周小哥自然是周福臨。
周福臨天生敏銳,一進醫館,便發現有的病人老是直勾勾望著陶大夫,其就包括李家夫郎和劉大哥。
他心嗤笑。
這大夫竟是魅力無邊,長得也不是絕色啊,怎麼就惹得老的少的爺們兒為她爭吵不休。
如意妻主?
自從那胖女人的事件後,周福臨覺得,靠譜的妻主太難找,還是靠自己吧。
哪怕苦點累點,至少不用像這些成了親的男子一般,在家裏得不到寵愛,就在外發瘋。
柳巷如同一個漆黑的泥沼,住的都是皇城的下等民。
陶大夫一看就和這裏的人不搭,陽春白雪般的幹淨人兒,遲早會受不了這裏的頹喪愚昧,一走了之。
也不知這幾個在爭什麼。
這麼想著,之前看到陶青,稍微熱了點的心,立馬冷了。
“陽春白雪”的陶青眼皮都不掀,這種事她都見慣了。
她慢悠悠寫完方子,推到一邊,再掏出一個小牌子,上麵寫著“凡於陶家醫館鬧事者,若警告三次不從,恕不接待”。
陶青笑眯眯的:“兩位,陶某這兒廟小,裝不得大佛。”
說完,那二人真就不吵了,迎著陶青的目光和眾人的注視,他們也許是羞愧,也許是害怕,竟對視一眼,乖乖離開了。
秩序重新變得井然。
“陶大夫脾氣真好,換了我,不罵幾句,也得親自將人趕走。”周福臨前麵的少年捧著臉,羞澀道。
脾氣好?嗬,分明是隻笑麵虎。
還是隻得了便宜還賣乖的笑麵虎。周福臨想起上次和陶青在巷口/交談的記憶,眸光清冷,可歎隻有自己看清這大夫的真麵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