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烤番薯(3 / 3)

同陶青相處久了,周福臨對她態度熟稔起來,開了門,對她頷首:“我便不送了。”

“嗯。”

陶青不好再這裏與他聊太久,免得附近住的人家卦心起,又到處亂說。在她沒和周福臨確定關係之前,自然要維護他的名譽。

她從藥簍裏找出幾朵鬆茸,均是上好的品相,要送他。

周福臨不要:“你辛苦尋得的,這藥在你手上有用得多。況且我們不過是一個巷子的人罷了……”

他多問了句:“你老是做好人,送人東西麼?”大手大腳的,這鬆茸能賣不少銀子呢。

“怎會,這東西也不是大風刮來的。就當是我喜歡阿盼,用這熬湯喝,給他補身子。當然,”她說,“同周公子相處,也很開心,我向來對合眼緣的人大方。”

合眼緣?長這麼大,還沒誰對他說過這幾個字。

“你不覺得我脾氣不好?”她說和自己在一起很開心,周福臨莫名欣喜,又很是忐忑。

這巷尾的燈籠是壞的,漏風,燈芯點燃,片刻便熄。

陶青的臉籠在陰影裏。她亭亭而立,輕柔聲音仿佛春風,撫平人心裏的褶皺:“我倒是挺歡喜的。”

“不早了,周公子早些歇息。若是要聊天,日子還長,不急。”陶青還要回去打理背簍裏的草藥,慢悠悠走了。

周福臨立在風裏,老半天才回神。

她的帕子似乎被自己弄髒了,他想,早知如此,應該留下帕子,替她洗了再還回去。

關上門,洗漱完畢,胡大爺已經睡下,周福臨回了和弟弟的那間小屋。阿盼盤腿坐在床上玩頭發,看到周福臨,大眼睛直溜溜往他身上看。

“看什麼呢,”周福臨捏弟弟的臉蛋,“乖乖坐好,盤著腿像什麼樣兒,就不能矜持些。”

他自己性格暴躁,就希望弟弟溫柔乖巧,免得長大了名聲不好,說不到好親。

阿盼抱住兄長的腰:“大夫姐姐說過,她定會幫我找個好人家,說能接受我原本性子的女子,才是真心喜歡我的全部。”

“她是你的誰,為何要替你找妻主?”

那人不過哄孩子而已,周福臨嗤笑,“你哥什麼人沒見過,她是個不識人間疾苦的,你不信我,倒信她。”

“大夫姐姐說她走南闖北,吃過麥糠也吃過佳肴。”阿盼給周福臨讓了個位置。

等兄長上了床,兩人蓋上被子,悄悄道:“大夫姐姐就對哥哥很好啊,哥哥你對她還凶。”

“斟酌了再說話啊,小不點。”周福臨瞅他,“誰凶,你說誰凶,我今兒就凶給你看。”

他去撓弟弟的癢癢肉,兄弟倆打鬧起來。

也許是胡大爺家寬廣些的緣故,也許陶青的藥太管用,也許是雞蛋的作用,阿盼近日更活潑了,咯咯笑著,小臉紅撲撲的:“哥哥不凶,哥哥好。”

“這還差不多。”周福臨也玩累了,蓋上被子,揉揉肩膀和手臂,準備入夢。

阿盼抱著他的胳膊睡在一邊,又道:“哥哥給我找個嫂子好不好?”

周福臨一下子睜開眼,目光如炬:“誰跟你說的這個。”

阿盼縮進被子裏:“沒誰跟我說。”

“沒誰說,你會想到這些,往日你不是最怕我給你找嫂子,怕我成親了不疼你?”周福臨嚴厲道,“是不是胡爺爺哄你說的。”

阿盼膽子小,被嚇著了,癟癟嘴要哭:“胡爺爺說哥哥嫁人了,就有人護著疼著了。阿盼希望哥哥也有人疼,哥哥不會不管我的。”

“那可說不準,”周福臨扯下弟弟的被子,露出他哭兮兮的臉,“我也不是總麵麵俱到,之前也嫁過,那戶人家一開始不也對咱們好,後來呢?”

才幾個月,便開始冷待阿盼,嫌他是累贅。多虧他嫁的人忽然暴斃了,否則他才不知,平日看上去沒什麼事的弟弟,暗地裏被人欺負。

阿盼鑽進兄長懷裏,甕聲甕氣:“這次不會,若有人欺負我,我找大夫姐姐去。”

他眼睛一亮,“哥哥,咱們讓大夫姐姐做嫂子好不好?”

“趕緊睡覺,越說越沒正形,人家憑什麼娶我?憑什麼養你?”

況且還有胡大爺,好歹照顧了自己和弟弟不少日子,孤零零的沒別的親人,周福臨時打算給胡大爺養老送終的,一娶,就是三口人要照顧,找妻主更難了。

阿盼擦掉眼淚:“大夫姐姐對我們都很好啊,胡爺爺說,她喜歡你。”

周福臨剛打算嗬斥,什麼喜歡不喜歡,話到嘴邊又消失了。想著陶青的一舉一動,她上門診治,遲遲不收診金,對他們多加照顧,送他鬆茸,竹林裏還給他擦臉。

她說:“溫和與溫柔是不同的,周公子認為我對你是哪種呢?”

“這東西也不是風刮來的,我隻對合眼緣的人這般。”

“誰說你脾氣不好,我同周公子相處很開心呢。”

“……”

由於陶青平時待人溫和,周福臨又不知她和別人是怎麼相處的,對於陶青是否喜歡自己,竟是猶疑不定。他覺得也許是自己自作多情,心裏又不自覺湧起這念頭。

他摸著自己的臉,皮膚又熱了起來。

得,今晚是睡不著了。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小周開始懷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