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青不待對方開口,放下盆便探向他的額頭,不是很燙,反倒冰涼,又將手伸向他雪白的皓腕,專心診起脈。
“原來,阿盼說的大夫就是你麼。”
周福臨瞥了一眼自己的手腕。不知為何,看到她,身體更不舒服了,連同心也難受,“陶大夫,沒聽過男女授受不親?”
“授,受,不,親。”
陶青從胡大爺那兒了解到周福臨回來後便心情不好,對自己還有些抵觸。
她將這四個字在舌尖上轉了一圈兒,輕笑出聲,“那周公子生病卻不肯看大夫,是否叫作諱疾忌醫?”
“你先放開我。”周福臨說不過她,用力要將手腕從她手裏掙紮出來。
已經診好了脈,陶青自然聽話地放開他。
下一刻,她的“魔爪”攥住了周福臨的被子,動作很快,趁著他沒反應過來,把裹住身子的被子拉開,暴露出男子穿著兩件衣衫的纖瘦軀體。
雖然穿了衣服,但這一行為還是讓周福臨如臨大敵,他緊緊抓住被子的一角,仿佛被欺負了的小夫郎,蒼白的俊顏帶著薄怒道:“你鬆手!”
“應該是周公子鬆手,你如今風寒症狀加重,並不適合用發汗之法,不僅無法將汗發出來,還會導致寒毒入侵更深。”
陶青自認為十分耐心地向周福臨解釋。
可周福臨這會兒腦子裏隻有“她扯了我的被子”。
不管有沒有穿衣服,對於男子來說,這都是一件羞恥的事。
他硬是不放,同陶青僵持,直到病痛讓他漸漸失去力氣,還堅持著。
屋內的油燈散發的光變弱。
該換燈芯了。
陶青歎了口氣,另一隻手撥開他額前的發,彎下腰直視他的眼。
她的神色變得無比溫柔,輕柔地喚他。
“我很擔心你。福臨乖,讓我好好地診治,病好了,就不難受了。”
她以前都是叫他“周公子”,矜持而疏離,哪怕是逗他時,也從未逾矩。
這會兒叫他“福臨”。
周福臨的手就不自覺顫了顫。
那個“乖”字,更加直擊心底。
陶青發現麵前的人忽然開始配合自己:讓鬆開被子,就鬆開被子,讓他別動,周福臨就真沒動彈,任由她擰了帕子給他擦臉。
從額頭到下巴,溫熱的帕子一點一點觸及他的肌膚,讓其變得泛紅,周福臨現在看著才算有了點兒生氣。
陶青擦完了他的臉,看著對方的脖頸和更下的地方,難得發窘。
“剩下的自己擦,可好?”
也許是生了病,導致周福臨大腦轉得比平常慢些。方才已經乖乖配合了,也不差這片刻,他接了帕子,背過身去。
陶青也轉身,聽著後麵窸窸窣窣,不自然地眨眨眼。
等到沒聽見聲兒了,問他:“周公子,可是弄好了?”
周福臨沒有回答她。
“我,我轉身了啊。”陶青緩慢地挪動腳步,扭過頭。
看到的便是一副病弱美男圖。
周福臨衣襟領口微鬆,手撐在床上,正仰起臉看她。
燭光下,他眸光瀲灩,千言萬語盡在其。
“陶青。”
他也不叫她“陶大夫”了,直呼其名。
“嗯。”陶青點頭,“我在。”
周福臨揉了揉眉心,麵上忽然展露委屈神色。
他說:“我難受。”
聲音比以往的清冽涼薄,多了點可憐巴巴。
陶青:“……”
她隻恨自己醫術不夠高超,不能立馬用神丹妙藥把美人兒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