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時,錢望舒被一陣動靜吵醒。
待她睜開惺忪睡眼時,隻留意到了一角白色龍紋僧袍飄揚而去,她並未在意,翻了個身,便又沉沉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眼前多了個小清荷。
“娘娘您醒啦?”
錢望舒嚇得直直坐了起來,往後退開幾尺,重新定睛瞧她,又質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裏?”
“官家讓我來服侍娘娘啊!”清荷笑著朝錢望舒眨了眨眼睛,“娘娘昨日又同官家一起睡的?”
錢望舒不耐煩地揮了揮手,示意她別扯開話題,“他讓你來福寧殿尋我,那豈不是整個大內都知道昨晚是我住在這兒了?”
“不會不會,”清荷連忙扇了扇手幫錢望舒滅火,“我避著人來的,官家還讓我傳話說若娘娘玩夠了,便早些回濃華殿。”
“娘的,這和尚以為我跟他玩兒呢?”錢望舒憤憤往榻上拍了一掌,“他人呢?”
清荷回想了一下,估摸道:“大約在勤政殿召見各位大人吧。”
“罷了罷了,先回去再說!”錢望舒一臉煩躁地掀開被子,滑到榻口穿上鞋子,又抬頭問清荷,“那落水女子,如何了?”
“今晨已經醒了,文君為她送了些吃食過去。”
“先去見見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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濃華殿,西偏房。
錢望舒重新換回了皇後儀容,準備去拜訪一下她的這位“未來娘親”。
“娘娘當真認得她麼?”清荷跟在錢望舒身後,思慮再三終是問出了這一句。
錢望舒正要推門,聞言停下腳步,回頭笑著看她,“難為你憋了這麼久不問我。”
“清荷隻是覺得,娘娘如今在宮中艱難,還是小心為好。”清荷湊近她,壓低聲音說了自己的心裏話,還十分謹慎地往四周掃了一眼。
清荷是錢望舒從人牙子手裏救下的丫頭,自幼便跟在自己身邊,算是她最最親近的人。
雖是主仆,但勝似姐妹。
“清荷,你曉不曉得,有些事情知道的多了,是要掉腦袋的。”錢望舒忽然收起了笑容,抱著臂眯眼看她。
清荷瞳孔微睜,先是害怕了一瞬,臉色卻立刻顯得堅毅了起來,她挺著胸脯勇敢道:“娘娘,清荷不怕。”
這舉動著實讓錢望舒有些意外了。
“小哭包如今是長大了。”錢望舒抬手掐了掐她的巴掌肉,心中溫暖,“我做事你放心,這人我是一定要見的”
“清荷信娘娘。”小丫頭遂展出笑顏,親近地湊近錢望舒,同她貼了貼。
“且在門口等我。”錢望舒摸了摸她的頭,轉身推門進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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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內,落水女子已然換上了文君為她準備的衣服,正怡然自得地坐在茶榻上飲茶,儼然一個南棠人的模樣。
舉手投足間,亦不失南棠風骨。
“姑娘在我這兒,住的可好?”錢望舒立在門口,抱臂笑問。
女子聞聲並未顯出一絲驚訝,隻是默默放下了手中的茶盞,微笑起身款款同錢望舒行了個禮,恭敬道:“多謝娘娘款待。”
“我可否向姑娘討杯茶喝?”錢望舒對著茶幾抬了抬下巴,先一步示好。
“自然,”女子伸手對她請了一步,又立刻著手為她奉茶。
“姑娘泡茶的手勢,倒是少見。”錢望舒坐在女子對首,靜靜的看著她泡茶,出言試探了一句。
衝泡點頭點得古怪,與常法不同,卻又不失美感。
在見到她之前,錢望舒隻見過一個人這麼泡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