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去外頭說吧。”
孫少珍見到站在人群當中如此裝扮的帝後先是略微震驚了一瞬,又立刻反應過來,從腰間扯下了兩個棉質的口罩子遞給兩人隨即帶著他們去了醫廬外頭。
“出門在外,不必多禮。”
李慕乾見孫少珍正要矮身同他請安便伸手免了她的禮數,憂心忡忡地往醫廬門口望了一眼,又急忙向她詢問道:“這裏情況如何?”
孫少珍麵色當下便凝重了起來,她搖了搖頭從貼身的荷包裏拿出了一張小紙條呈給了李慕乾:“這是我本想飛鴿傳書給阿舒的,請官家過目。”
“阿珍,你怎麼樣,我已經一旬多月沒有收到你的消息了。”錢望舒趁李慕乾讀字條的間隙關心了一下孫少珍本人的近況。
“我沒事,揚州遇災以來我便一直在這城郊附近救助傷民,一直沒得空給你寫信報平安。”孫少珍為錢望舒正了正口罩的帶子,對她露了一個寬慰的笑容。
這裏,看完孫少珍密信上所寫的李慕乾臉色已是不大好。
秋冬交替之際,正是農家屯資過冬的時節,突遇暴雪,農屋毀壞,道路冰封,四處求救無援,鄉民食不飽穿不暖而傷寒至,已有疫變跡象,知州聞訊恐疫情波及揚州城,故將患病百姓藏於近郊棄而封城自保。
“豈有此理!這些碩鼠簡直膽大妄為!”李慕乾拂袖冷斥了一聲。
錢望舒見他這副模樣便這揚州的災情要比他們想象的壞得多,她拿過李慕乾手裏的紙條過目,抓住了孫少珍信中未提及的部分問道:“百姓沒有收到災款麼?”
“災款?朝廷何時向揚州撥款了?”孫少珍皺起了眉,以為錢望舒說得是什麼天方夜譚。
他娘的,敢情這些貪官們是將這災銀全然當成了油水吃進了肚子裏,一滴都沒留給百姓啊!
錢望舒聞言忍不住罵了句娘。
初來乍到聞得民生如此艱苦的帝後正在雪地裏氣得懷疑人生,而一旁已經在揚州困了近半月瞧盡人生百態的孫先生倒是異常冷靜。
她清楚,官家娘娘親臨揚州,便已是旭日東升的希望景象,眼下要關心的是要如何做的問題。
“聽消息說,官家派了新的賑災使來揚州,如今可進城了?”孫少珍一麵寬慰著錢望舒讓她息怒,一麵向李慕乾詢問賑災情況。
“賑災使祝英好已先一步進了揚州城,與揚州知州商議賑濟一事,姑娘不必擔心。”
孫少珍點了點頭,忽退後一步跪倒在雪地中,向李慕乾行了一個稽首大禮,伏地問道:“敢問官家,可有對應之法?”
“銀糧由朕親自來頒,傷民要救,疫情要防控,碩鼠亦要除。”
李慕乾一句話落得擲地有聲。
“民女代揚州百姓,叩謝天恩。”孫少珍激動抬頭,對於官家的親口承諾半是驚喜半是動容。
錢望舒靜立在一旁,已是熱淚盈眶。
此時的李慕乾,再不是那個心懷慈悲卻渡苦無門的佛子,他用自己笨拙的苦行法,一步一步,學著去做一個心係百姓愛民如子的君王。
在這一刻,她的心中湧起了一個堅定的信念。
她相信,南棠在李慕乾的帶領下,會有一個美好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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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先生,可是被我抓著你偷懶了!”
錢孫李三人正在圍牆下小聲交談著應對之法,忽聞得一清朗男聲便一齊循聲望了過去。
自白茫茫的雪中,打馬而來一青衫男子,麵帶青玉罩,身背藥簍。
這裏,三人之中最為淡定的,要數並不認識這男人是誰的李慕乾,聽到這同祝英好太過相似的氣質,他下意識地往錢望舒那邊靠近站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