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年後。
常寧宮中。
一身榮裝,姿容驚人,端坐在那兒便是一道風景線。淮王微微斂眸,低頭聽著母親的惴惴教誨。
一見到容晟,連思總忍不住就多了幾分嘮叨,“你既然身子不好,沒事也就別來請安了,大不了哀家來看你便是。”
容晟當即頷首,搖了搖頭,“怎可勞煩母後親自來見兒臣?本來就該兒臣來向母後請安的!”
聲音溫潤,仿若清泉。
然而許是因為情緒多了幾分激動,他不住地開始咳嗽。這一咳嗽,冰肌頓時多了一抹薄紅。
連思看著更是心都揪了起來。
“當年你就在哀家肚子裏就吃了不少苦,如今好不容易到了十九,哀家怎能放心?你反正也就住在春睢宮內,哀家來見你也不麻煩的。”連思的聲音越發沉重。
若不是當年雲貴妃屢屢迫害,她何以如此緊張小心。事情過去那麼多年,她卻依舊心有餘悸。心裏不安之餘,總覺得說不定有朝一日雲妃會從自己的夢中跑出來,再將她的晟兒帶走。
否則,何以他從小到大身子不好。
思及此,連思當即吩咐道,“桃蘇,替哀家將補藥帶來,給淮王喝下。”
“是。”
桃蘇一退,容晟更是有幾分無所適從。他今日來請安,不單單隻是為了見連思,其實主要還是有其他原因。而這個原因,卻因為連思的過多關心而有些難以啟齒。
他靜默不語,又等著桃蘇的補藥,閑來無事,索性也就起身到窗邊開始擺弄花草。
連思反倒提起了他心中所想之事,“一轉眼都已經過了那麼多年,其實你十八之時就該出宮了,是哀家不好,哀家總是擔心你,不忍心你一個人在宮外……如今看來,時候也差不多了。”
容晟微微一愣,有些困惑地抬起了頭。
連思歎了一口氣,“出來吧。”
話音一落,屏風之後便走出一道怯生生的人影。段靈溪至始至終低著頭,蓮步而出。
容晟不由地一愣,他先前都沒有察覺到她在此處!
自她出現,他心裏頓時恍然大悟。
若非如此,連思想來也不會提及此事。
事實也正如容晟所想,連思對他的身子極其不放心。本來十八那年他就該出宮入住淮王府,若非連思對他的不放心,何以拖到今日?本來今日她也未必會願意鬆口,故而今日之事,多多少少全是他因為段靈溪。
如若不是她自動請纓要去淮王府照顧容晟,連思想必始終都不會放心。
“靈溪這孩子哀家倒也信得過,你若是要出宮,總得有人在一旁照顧著。你們從小一起長大,靈溪應該很清楚你的習慣,有她在,哀家也放心一些。”太後歎了一口氣,說話更添幾分惆悵。
說著放心,可是心裏卻未必寬心。
從小看到大的兒子要出宮,她心裏怎麼可能完全放心的下?段靈溪也不過隻是讓她稍稍能安心一些罷了。
淮王看了一眼段靈溪,繼而點了點頭,“多謝母後。”
還未滯留片刻,桃蘇的補藥已經送到。段靈溪想著,淮王要出宮,母女二人總有幾份體己話要說,便當即告退,“太後娘娘,那……靈溪就先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