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漫從冰箱裏拿出一瓶礦泉水,遞給他後進房間去找夏音。
窗前,夏音坐在畫板前,手執畫筆,正心無旁騖地畫著一幅乍看之下,根本看不懂是什麼的抽象畫。
她畫畫的時候,總是這樣專注,就算有人敲門,也絲毫沒有反應。
夏漫走近窗台,仔細看了眼畫,卻始終看不出來是什麼,不由好奇問道:“音音,你這畫的是帽子嗎?”
夏音聽到她的聲音,終於有了反應,抬起頭,“不是。”
夏漫再一仔細看,確實又不像是帽子,可是也愈發看不懂了。
門口突然響起一道清亮的男聲,“是一條毒蛇將一個女孩吞入腹中,不,不是一條,是很多毒蛇條疊在一起,它們在爭搶撕扯著女孩的身體,對嗎?”
聞言,夏漫突然想到了那件事,低頭看著夏音的眼神,充滿了恐懼和憤怒,同時也有被人看出來的震驚。
經霍斯年這麼一說,夏漫再看那畫時,便覺得形象太過逼真,把她的眼睛都刺痛了。
她將畫翻到後麵,露出下麵的白紙,這才稍微好受點。
霍斯年徑自走到她們身旁,抽走夏音手中的畫筆,開始在紙上描了起來。
很快,一株栩栩如生的蘭花草躍然紙上。
“蘭花草的生命力極為頑強,是所有花中最堅強不屈的,夏音, 我把這株蘭花草送給你,希望你能像它一樣,頑強生長,堅強不屈。”
少年清朗的聲音像音符一樣響在光線陰暗的屋子裏。
那一刹那,夏音覺得眼前的世界都為之一亮。
再一側頭,看到少年立體精致的輪廓,又覺得視線所極裏的事物,都因為他這張側臉而黯然失色。
不過她終究是孤僻性格,很快便恢複了清冷,心中波瀾止息。
霍斯年沒有逗留太久,回去時依舊跟夏漫一起走。
夏音除了看他一眼之外,沒跟他說過一個字,那清冷到極致的眼神,令霍斯年不禁懷疑,夏音根本就沒感覺到他的存在。
這令他多少有些失落。
“我妹妹個性如此,除了我和媽媽外,對任何人都是這樣。”夏漫看出他的沮喪,出聲勸道。
“我明白。”霍斯年理解,可是心裏仍是悶悶不樂。
不過到底是少年心性,回到霍家,一群朋友來找他打遊戲,陰霾便被拋諸腦後,暫時忘記了夏音的不快。
第二天淩晨,天空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空氣中透著絲絲涼意。
以往耳邊傳來“沙沙沙”的聲音,又是周末不用上班的日子,總是能讓夏漫內心平靜,伴著雨聲,再睡個很香的回籠覺。
可是昨晚夏母情況很不好,痛醒過六次,每一回都隱忍著沒發出聲音,可她翻身的頻率以及不正常的呼吸,還是出賣了她。
止痛片已經不管用了,吃多了副作用又特別大,夏母拒絕再吃。
大概想省錢才是最重要的原因吧。
她就是這樣,哪怕承受著巨大的煎熬,也會將兩個女兒放在第一位。
她知道自己逃不過這一劫,能為夏漫省點是點。
夏漫豈會不明白母親的心思?可也知道,根深蒂固的思想,並不是幾句話就能勸得了的。
終於熬到黎明,夏漫假裝是睡到自然醒,輕手輕腳走到床前。
病房裏的其他人都還在睡,夏漫小聲道:“媽,早上想吃什麼?我下去買。”
夏母這一晚受盡煎熬,整個人快要虛脫,強提起氣息,笑道:“我天天躺在床上不運動,不餓,等天亮一些,你回去做早餐和音音一起吃吧。”
“不吃早飯怎麼行?”夏漫握住她愈發瘦細的手,“我記得小時候,我生病了,您總是給我煮白米粥,再配上一碟醃蘿卜,特別開胃,喝完胃裏暖暖的很舒服,要不今早吃白粥配蘿卜?”
她強顏歡笑,眼中滿是渴望。
她想讓母親多吃一點東西,人隻在還在吃飯,就還有希望。
夏母看著女兒的眼神,拒絕的話說不出口,配合道:“聽你這麼一說,我還真有點想吃了,隻是不知道這大城市裏能不能買到咱們臨川正宗的醃蘿卜。”
“應該是有的。”夏漫記得上回去菜場,好像看到一個老婆婆賣的鹹菜裏,有醃蘿卜。
有了目標,夏漫在隔壁床家屬醒來後,麻煩她幫忙照看下夏母,便匆匆去了菜場。
菜市場一般早上七點就開始做生意了。
夏漫算準了時間去的,剛好開門,直奔鹹菜攤位,品嚐了下,口感跟小時候媽媽做的,以及老家買的醃蘿卜的味道有些出入。
打聽之下,菜場裏就這一家賣鹹菜的,沒辦法,隻能將就。
回到家裏,夏音還沒起來,她將米放進鍋裏,煮開後用小火慢熬,過幾分鍾攪一下。
“姐姐,你回來了。”夏音聞到粥香味,穿著睡衣來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