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
他看了眼自己的手指。
剛才……不小心碰到了。
很軟……
接著,眼前的姑娘便再次低下頭去,軟軟地坐在他身旁認認真真地寫起了小作文。
她這樣開頭,
【那時候,你……】
鼻息間,是少女的香。
不討厭。
……
彼時。
大雨再一次傾盆而下,洪水迅猛而起,原本露出來的殘破城鎮即將重新消失。
眼看兩岸架設索道的基座也要被洪水衝垮,再不撤退,就算是真正的天兵天將也有被洪水吞沒的危險。
田佳好非常難過。
望著那掛在繩索上還在和洪水搏鬥的男人,心裏疼得比身上的疼痛要嚴重千百倍。
也不知哪兒來的勇氣,她突然嘶啞著嗓子,大喊出聲。“快走!不要過來——”
可緊接著,那人又逼近了一些,並且大聲回應她。“堅持住!”
田佳好怔愣住,那聲音裏居然帶了幾分怒意。
……
終於,那雙有力的大手攀住了她身下的大樹,緊接著她顫抖不止的身體也被一根安全繩牢牢地捆縛住。
田佳好明明該是欣喜若狂的,可是她的身體卻早已不聽使喚,指甲摳竟樹皮,居然掰不開。
這時候,那惱怒的聲音換做了低低啞啞的安慰。
“別怕,抱緊我。”
短短五個字,被他說得不慌不忙,在這樣危急的情況下,竟還是字正腔圓的播音腔。
而也就是在這種性命攸關的情境下,田佳好覺出了一絲絲好笑,又有一絲絲安心。
冰冷的雙手被他溫暖的大手覆蓋住,肩膀觸碰到他寬厚的胸膛,僵硬的手指被他小心翼翼地一根根從樹皮裏剝開來。
抱著大樹這麼久,懷裏突然一空,讓田佳好一個激靈,條件反射般反身便鑽進了他的懷裏。
他的懷抱是那麼溫暖、那麼堅實,田佳好牢牢的攀著他的脖子,一刻也不願鬆手。
她後來是怎麼被他從洪水裏帶出來的,田佳好真的一點都搞不清楚。她當時隻知道躲在他懷裏,整張臉都埋進他的胸口。
洪水在他們四周圍劇烈的翻湧著,而他的強而有力的臂膀卻仿似銅牆鐵壁,神奇的為她阻擋去一切艱難萬險。
身處最危險的境地,田佳好卻並沒有看見任何凶險,或許她其實曾經是看到了的,可是她完全都想不起來了,因為當時,隻要待在他懷裏,就已經安全了。
時隔多年,唯一對突破險境時最有印象的,是水流滔天的巨響也掩蓋不住他粗重的喘息,而把她一次次從恐懼的深淵裏拉回來的,是他胸膛內穩健的心跳聲。
“咚咚!咚咚!咚咚!”
……
現如今,就算是隻寫下了短短幾句來描述當時的景況,那讓人無比安心的心跳聲似乎還回蕩在田佳好的耳邊。
然後,她自己的心髒也會跟著“噗通、噗通……”
……
快要收筆的時候,田佳好還是很懊惱。寫下來的文字實在過分含蓄而內斂,實在不及她思緒的萬一。
最後,她這樣寫道。
【……那天,若不是您把我救上岸,又背著我走了二十多裏路去災區醫院,我可能早就投胎了。謝謝您!!!】
她捏著筆把末尾那幾個感歎號重重地複刻了好幾遍,然後抬起頭去笑著去看鄭誠,眸子裏的激動毫不掩飾。
而此時,鄭誠的嘴角上隱隱有一彎很淺很淺的弧度,雲淡風輕地像在看與他不相幹的故事。
看到最後一個感歎號之後,他抬起眼簾來看了看田佳好。
這一次,他的眼神一點都不冷。
他將大手攤開來伸到田佳好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