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因為這個問題僵持了許久,久到銀幕上的電影接近尾聲。
許良舟仍然沒有給出明確的答案:是讚成又或者是不情願。
出了影院,也是漫天飄雪。
葉染眠隻穿了件厚大衣,冷的手指冰涼,落在許良舟的臉上時,將許良舟凍了個激靈。
“以後出門記得帶個帽子,耳朵都紅了。”
許良舟不說話,眼神跟著葉染眠的手滑動。
從因揉捏而發癢的耳尖,到欲言又止的唇角,再到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泛紅的眼眶。
一寸一分,都帶著濃濃的不舍之情。
許良舟低頭,捉住那隻手貼在麵頰上:“不去行不行?婚期已經很近了。”
葉染眠眼裏含著淚,唇角努力上翹卻在半途被昨天收到的消息壓下。
想要回答的話在嘴邊,紮的嗓子都疼,一字一句從喉嚨裏出來時都帶了血:“不行。”
那是使命,是責任。
我們不能享受了權力,卻不履行該承擔的責任。
葉染眠展開指腹在許良舟麵上摩挲了片刻,淺淺舒了口氣:“我走了。”
沒有人接她的這句話。
等葉染眠走出去兩三步,後麵的人才忽然無比平淡的開口:“今天你去了,我們今後就再也不要聯係。”
忍了很久的淚水忽然間傾瀉而下,攜著刀片似的寒風,刮得人麵上生疼。
好像有什麽東西從心口猛然間摘了去順便塞了一把刀片留在傷口處。
葉染眠抽了抽因為哭泣而感到呼吸困難的鼻子,沒敢回頭,她說:“好。”
如果知道那是最後一次和葉染眠見麵,許良舟會不會後悔當初把話說的那樣絕情?
後來玄度也曾問起過,但是許良舟隻是搖了搖頭,什麼都沒說。
也不知道搖頭的意思是不會說那樣的話,還是說......痛覺壓下去大半。
但也僅僅是大半,噬咬感漸漸變得更強烈,似乎有什麼東西從身體表麵離開。
周身三尺的水流被紅色暈染開,圍繞在身邊的魚越來越多,個頭越來越大。
沈願棠隻覺得好像身體被什麼撕扯著,血肉,連同靈魂,被魚嘴一口又一口帶離身體。
疼的讓人無法站立,即使在原地來回打滾也沒辦法減少半分。
肌膚上冒出的汗水是涼的,靈魂是分散的。
許良舟的麵孔忽然間又出現在眼前,笑眯眯的,唇角揚成一條w形的線條。
可愛又柔軟。
葉染眠眼角冒出一顆淚,在忽然間落下時變成了晶瑩的珠子。
看質地和形狀,與沈願棠手裏的遺夢珠一般無二。
但彼時的沈願棠已經痛的無力去關那些東西,隻能蜷縮著身體,躺在原處。
葉染眠的最後一眼,是滿眼的獠牙,最後變成了無盡的黑暗。
沈願棠的視角,看到的是眼睛像燈籠一樣巨大的不知名魚類,將嘴巴張到匪夷所思的角度,一口將那半幅人形吞入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