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媛聽得迷糊,這位杜家的小公子她是知道的。
很受父母寵愛,頭上還有兩個姐姐,在家裏就是個小霸王,誰也奈何不了他。
因為不差錢,杜小公子要什麼有什麼,如今是奢靡成性,京中恐怕沒什麼人是不知道的。
“大姑娘,杜公子跟路姑娘的事……又有什麼關係?”
“關係大著呢,那位杜公子就喜歡最好最貴的,就是屋裏的熏香也不例外。”這事還是蔣睿晟有一次無意中提起的,蘇懷雲沒想到過了這麼久,自己居然還記得。
當初蔣睿晟也是有心討好杜家,跟這位杜小公子是同窗,他長袖善舞,很會來事,杜小公子很快就把他當作是知己來看待。
“娘親的嫁妝裏也有一味熏香,也是極為難得的,娘親沒舍得用,就收在嫁妝裏頭。”蘇懷雲指頭在桌上點了點,對上蓮媛不解的眼神,笑道:“你是不是奇怪,我怎麼知道得如此清楚?”
不管是杜小公子的事,還是大夫人嫁妝裏有一味熏香的事。
“多得母親讓人送來的錦盒,長年累月沾了一點點熏香的味道,我一聞就想起來了。”蘇懷雲也是後來無意中碰見過這味熏香,卻不是什麼好地方,又被奚落嘲笑得厲害,自然印象深刻。
“這兩味熏香平日放著沒什麼,沾了酒香就不一樣了。兩者會互相吸引,讓人有種飄飄然的感覺,猶如站在雲端之上。尤其第一回的感覺,最為強烈。”
蓮媛聽明白了,驚訝道:“所以不管路姑娘有沒走錯房間,兩人必然會碰麵?”
被香氣熏得暈乎乎的,身邊有沒躺著人估計也察覺不出來。
“正是如此,這場戲的主角,無論如何路妹妹是逃不掉的。”
蓮媛眨眨眼,臉上的驚訝怎麼也掩飾不住。
以前她或許會覺得蘇家大小姐有些小聰明,卻沒有達到讓主子另眼相看的地步。
如今看來,顯然是蓮媛看走眼了。
這般慎密的心思,不是一個深閨小姑娘能做得到的。
想想,一環扣一環,哪個出了錯,事情就絕不會變成這樣。
隻是蘇懷雲神色篤定,仿佛這事盡在她的掌握之中。
蓮媛微微低下頭,對蘇懷雲佩服至極,卻依舊有些疑惑:“大姑娘是怎麼知道,路姑娘身上必定會沾著大夫人嫁妝裏的熏香?”
“很簡單,蔣公子的邀約,路妹妹必定要裝扮得漂漂亮亮的。母親雖然對她並不吝嗇,然而卻不可能有娘親嫁妝裏那些奪目的珍品。任何一個拿出去,都是極為長臉的。”路嬌嬌想要給蔣睿晟和他的朋友一個好印象,自然會舍下王秀詠給她的首飾,而拿出大夫人的那一些。
王秀詠手上拿著大夫人的嫁妝,路嬌嬌自然也當這些東西是她的,穿戴起來是絕不會客氣。
就連角落裏的兩個錦盒都沾上了味道,更何況是這些首飾?
蓮媛臉上的驚訝久久沒能褪下,接著問道:“大姑娘,要是蔣公子沒把那位杜小公子叫上,豈不是白忙一場?”
正是因為杜家小公子在,才不至於讓路嬌嬌唱了一場獨角戲。
蘇懷雲笑笑,篤定地道:“杜公子必然會去的,蔣公子身邊能拿得出手的友人,就隻有他一個了。”
若果沒有杜公子在,其他人又怎會跟著一起去?
不是看在杜小公子的臉麵上,蔣家落魄,蔣睿晟再是八麵玲瓏,也未必有人願意買賬。
能把路嬌嬌請出去,自然不是讓她看見自己不好的一麵。
蔣睿晟也是愛麵子的,給路嬌嬌看到的,當然隻會是最好的一麵,讓她更加死心塌地。
“蔣家就算有錢,也未必能租下大船來遊湖,還是多得杜家的臉麵。”天子腳下,跺跺腳都能隨便震出些皇族世家子弟來,區區一個小官的兒子未必能有這個忍耐,卻奈何他的外家是個不差錢的。
杜家這些年也願意砸錢,短短三年就坐上六品的位置。
杜老爺是個有才學的,又很會來事,再有源源不斷的銀錢來開路,要繼續往上走是理所當然的事。
砸錢的好處就是貴人們都曾得過好處,不至於跟杜家過不去。
租船不是有錢就能上的,還得有人買賬才是。
蔣家是不可能有的,那就隻能蹭著杜家的體麵了。
蓮媛不得不承認,蘇懷雲把所有事都想得明明白白,沒有半點紕漏差錯。
再就是,她對蔣睿晟簡直了如指掌。
思及此,蓮媛心下歎息,蔣家公子是個蠢的,沒能看出大姑娘的好來,卻選了一個腦子裏全是草包的路嬌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