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間臥房隻有丈許見方,出了門是廳堂,再過去是另一側臥房,三間一字排開,但格局都不大。看家具木料絲質用品倒是挺講究,但耳邊嘈嘈切切的聲音不絕,可以大體猜到整座宅子也並不大,甚至很逼仄。
一天前在這裏醒來,她以為睡糊塗了,不信邪又睡過去了。
等再醒來,她還是能清晰的聽見女人們的哭聲,和孩子們的說話聲,心想完犢子了。
信息有限,她也搞不清楚她究竟在哪裏。
“吱呀。”有人推門進來,一個少婦過來坐在她床前,和身邊的女婢輕聲說:“如今家裏糟了難,家裏隻有幼文一個郎君,他什麼時候才能醒。夫人也沒回來,可怎麼辦啊。”
李令俞聽得頭皮發麻,我可不是個帶把的。
她想這位應該是她便宜娘吧,這麼說來她還是個小娘養的,可真造孽。
等人一走,她睜開眼,細細端詳這臥房,才發現不對勁,沒有梳妝台,就是一間普通的男子的臥房,我!
沒等她看夠,聽見又有人進來了。
又是一位美婦人,也帶著一位女婢,上來就摸著她的手,將手裏的暖爐塞進她被窩,又替她掩了被子,一個勁的歎氣,最後和女婢說:“幼文是被阿符帶回來的,阿符是朗主放在幼文身邊保護他的人,這麼些年都沒有出過岔子,如今家裏糟了難,夫人去了柳家至今都沒回來,這可怎麼辦呀。”
李令俞腦子都淩亂了,那我究竟是誰生的?怎麼聽著個個都是娘?
等熬走這兩位,她依舊不敢起來,看這房間陳設,她實在分不清是什麼朝,終於在傍晚的時候聽見隔壁院子裏一陣嘈雜聲響,不多會兒那位正牌夫人進來了。
開門的女婢,端藥的,有些陣仗,不多久一位穿褐色正裝的婦人進來,李令俞躺了一整天,已經裝不住了,睜開眼茫然地看著床前的人,大柳氏圓臉微微發福,和小柳氏樣貌有些相似,隻是眉目偏柔弱,見她醒來,一臉愁容地說:“幼文如此胡鬧!那裴家二郎豈是你能隨意攀附的!”
李令俞不敢多嘴,隻聽不辯。
大柳氏見她一臉病容,又心疼她,問:“阿符呢?”
小柳氏答:“阿符在偏院裏養傷,當日他帶幼文回來,隻知當晚幼文獨自去找裴家二郎了。其他的他不知情。”
大柳氏厲聲:“如今家裏是多事之秋,我兒若有個三長兩短,我必然不饒他!讓他回來繼續守著幼文。其他的再說。”
說完後又同她說:“你爹如今身陷牢獄,你可不能再出事了。你舅舅今日說此事尚能轉圜一二。”
李令俞聽得頭大,那這個‘我’,到底是誰生的?
她如今明麵上身份,還是個小郎君。家裏出了這種大事,可能還要她出門求人辦事。
她隻得到三個信息,第一,她是個男的。第二,她爹進大牢了。第三沒搞清楚到底誰是親娘。
這時門外的女婢進來說來客了。大柳氏起身安撫他:“幼文安心養著,讓阿符寸步不離守著,若是再有差池,他也不用在咱們家呆了。”
說完一群人又浩浩蕩蕩走了。
不多會兒,有一名喚阿竺中年婦人進來,生得人高馬大,圓臉白淨微胖,出手利落。俯身揭開她的被子,捏了捏她的腿,說:“郎君要不要起來走動,未傷到筋骨。阿符等會兒就過來。”
她傷在腰側和頭上,一直躺著腰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