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著大柳氏差人來傳話,柳家聽聞家裏遭災,在隔壁的石頭巷有個小院子,暫且借給她們住。
李令俞差家裏的老管事先將人帶過去,她還要在火場裏善後。
直到天黑,處理幹淨了才離去。
她灰頭土臉的回去,等她回到家,一家子女人都窩在正房裏。見她回來像一群嗷嗷待哺的燕雀。
她累的腦子疼,心想沒事娶這麼多老婆幹嘛,這可全是嘴,我拿什麼養活她們?
“你們沒吃晚膳嗎?”
柳氏受了刺激,突逢這樣的打擊,都快要倒下了,虛弱地說:“都成這樣了,哪有心思吃飯。”
李令俞心說,嘿,你著急,我可幹了一下午活兒,我餓啊。
差人出去了買了一趟,囫圇吃了些餅。
第一個說話的是周氏,握著她的手哭哭啼啼:“幼文受累了,奴身無薄財,這下好了,什麼都沒了。”
李令俞看著美貌的年輕婦人,頂多二十幾歲,真造孽啊。
於是好聲好氣哄她:“沒事,隻要一家人平安就好了,這院子窄小,先委屈大家。咱們怕是被人盯上了。最近小心一些,等我賺些錢,就換個大些的院子。”
此話一出,頓時鴉雀無聲,大概都覺得他吹牛。
方氏哭喊:“怎麼會這樣?大伯入獄,我家郎君也被發配,隻剩下我們孤兒寡母,如今家也沒了……”
聲音尖利十分刺耳,李令俞製止:“嬸嬸放心,隻管住著,必定不會餓著你們。”
方氏一聽不會打發了她,立刻停了哭喊。
小柳氏和周氏住一間屋子,和幾個女兒住在一個屋子裏,女兒們住正房,她們住偏房,不到兩進的院子,隻能這麼擠。
一家人惶惶失色,從李尚入獄,到家宅被燒,到如今擠在一起,都不過眨眼的功夫,都慌的毫無主意。
李姝見他不說話,忙問:“哥哥,咱們家怎麼辦?”
李令俞安撫她:“莫怕,有我在,定不會讓你們流落街頭。”
李朱、李毓和李菱三姐妹縮在一起,看起來十歲上下的年紀,大概沒怎麼見過她,眼神裏充滿了迷茫。
周氏和小柳氏已經知世事,官犯家眷,就有可能被充入賤籍,被發賣。急切問:“郎君怎麼樣了?他什麼時候能回來?”
李令俞搪塞:“父親的事,暫且沒有定論,我明日去書院,看能不能找說得上話的人,還有舅舅也在為此事奔走。妹妹們還年幼,我定不會讓她們被毀了的。”
女人們聽的臉上才稍有些安慰。
家裏已經沒錢了,李尚貪沒貪錢,她不知道。反正家裏就是窮的精光。
如今家裏仆人散盡,隻剩一個老管家,和兩個健仆。
他大中午讓老管家李忠去買火石,家裏老被人這麼惦記著,夜夜來家裏光顧,誰都受不了。
一個中午他窩在小房間裏一個人搞研究,阿竺進來問:“外麵有一位你的同窗,來探望你。”
李令俞仰頭茫然地問:“誰啊?”
阿竺搖頭。
他剛提取到白磷,準備在宅子外麵撒一圈,馬上進入六月,夜晚氣溫升起來,給宅子增加一點懸疑色彩,用來震懾宵小之輩。
等她洗了手,人已經進來了,清秀文雅,青色儒衫,見了他俯身行禮:“我聽聞你最近出事了,先生這次回來,就不走了,我來看看你。”
李令俞驚訝,合著這宋大儒多年都不在南山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