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邇回到這裏的時候是在一個月後。
少年人的忘性都大,雖然不至於將她忘了,但也很少想起來。唯一的印象全靠臉加分,畢竟離開學校的幾個孩子基本上就斷絕了認識小姑娘的途徑。
小姑娘安安靜靜坐在沙發上,沈叔正在和師父師娘說話,幾個孩子遠遠地躲著,麵麵相覷。
“大林你去吧”,燒餅撓撓頭,說:“是不是師父的親戚啊?”
郭麒麟:“我也不認識她啊!”
張雲雷:“那不沈叔的徒弟嗎?”
燒餅:“沈叔也能有這麼安靜的徒弟?”
郭麒麟做了半天心理建設最後過去了,小男生還有些忸怩:“你好,我叫郭麒麟。”
隋邇站起來,衝他笑:“我叫隋邇。”
大林正要繼續說話,沈白秋走過來說:“邇邇,咱們去找郭叔叔了。”
幾個孩子都震驚了。
沈叔也能這麼溫柔地說話?
沒人知道屋裏發生了什麼,再出來,他們多了個師妹,郭老師多了個義女。
郭麒麟挺高興:“這是我妹子了。”
王惠拍了他後腦勺一下:“過來,喊姐姐。”
雖然邇邇矮了他不止一個頭,但她確實比他大了一歲。
就這樣,他們多了個小師妹,郭麒麟多了個小姐姐。
隋邇成了隋雲霽。
郭德綱當初給起了好幾個字,沈白秋定了“霽”,按照師哥收徒的排行就叫雲霽。這麼念著也不難聽,他覺得自己真是個小天才。
郭德綱/王惠:嗬嗬!
其實沈白秋也沒想到自己這個徒弟會千裏投奔。畢竟在北京呆了這麼長時間,他都快忘了自己還有個徒弟。如今一下子想起來就有些心虛。他早就遞交了國外大學的申請,準備了很長時間,自然不想放棄。可徒弟怎麼樣總得安排好。
這孩子如今家是回不去了,可真要帶著出國漂泊不定也不是個事,索性就讓她拜德綱師哥為師,反正也不是親師兄弟,以後見麵不尷尬。沈白秋樂天派地想著。
可就是再樂天,麵對孩子那澄澈的眼睛也覺得心虛。收徒的時候懵懵懂懂,教養的時候糊糊塗塗,拜師禮都沒給孩子一份,如今孩子來投奔還把她送出去給別人家,這事不能細想,細想就覺得自己忒不是人。
郭德綱:“你還能有這個覺悟?”
沈白秋難得沒懟回去,沉默了半天說:“師哥,這孩子如今我就交給您了,丫頭很懂事,您和嫂子看在我的麵上多擔待。我對不住這孩子。”
郭家兩口子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歎口氣。
沈白秋東北長大,虎了吧唧不說人還傲氣。雖然好說話,但骨子裏是清高的,能為這孩子放低身段已經是難得的低頭了,可見他是真覺得對不住孩子。
也是,這麼遠的路,這麼小的孩子。
更想揍他了怎麼辦?
沈白秋走的那天是個很好的豔陽天,他摸了摸孩子的頭發,說:“邇邇,師父過兩年就回來了。”
隋邇:“我等您回來。”
之後的日子一切照舊,他們每天早起去喊嗓子,回來接著練功,背貫口,彈三弦,打快板兒,你說西湖岸打新春,我唱杭州美景蓋世無雙,可謂是曲藝雜壇。但隋雲霽和他們還是不一樣,每天她四點半起床,喊嗓子回來抻腿練筋,一邊壓腿一邊背戲詞,郭德綱教導她很嚴厲,倒是不扇巴掌,拿了把戒尺,背錯一個字打一尺子,有時候半天下來小姑娘的手心都腫了。
小姑娘不喊苦不喊累,一遍一遍地開嗓子背戲文,師娘看著心疼,他們師兄弟看著也不得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