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什麼?……”盡管對王家的事有了一個預期,對於自家“關係”的吩咐有了足夠的準備,可還是為王家的所作所為大吃一驚!捐出全部家財?這也太瘋狂了?瞬間,郭家就猶豫了,他家的“關係”一直強調,讓他跟著王家走,王家的“關係”可能和皇帝達成了妥協,王家怎麼辦,他家就跟著怎麼辦,雖然和皇帝沒直接承諾,可皇帝看在他家“關係”的麵子上,又是先帶頭走這個路子的,一定不會為難他家,給王家的承諾,估計對他家也有效,要翻身,不會太難,可要捐出全部家財,這……,實在是太難以抉擇了。
兩人正說著,一旁有shì衛催促道:“史大人催了,有什麼話趕緊說吧。”
“告辭,告辭,郭兄,聽王某一句話,趕緊行動吧,這個路子,也是有限的,遲了可是不等人的啊!……”王自振笑著對郭家的代表拱拱手,迅速鑽上馬車,告辭了,前麵史可可催他了。
看著一臉高興離去的王自振,郭家代表的臉sè,開始晴雨不定起來,全部家財啊!就這樣一聲不肯的捐出去,皇帝的路子,莫非就是這個?這代價也太大了吧?郭家很想說不,可他家的“關係”可是一再告誡他,讓他跟著王家走,郭家代表覺得,這個決定,實在太難下了,看著王自振高興的離去,一副灑脫的模樣,郭家的這位代表發覺,自己真的無像王家那般淡定啊!
“老爺,咱們現在去哪啊?”一旁的下人問道。
“立刻回家!”郭家代表委實難以下決心,隻能回家商量了再說,這事,還得和京裏那位“關係”溝通一下,全部家財啊!真的就捐了?至於王自振說的什麼路子有限,他也不怕,反正他家可以“借用”七百裏加急,送信到京城,不過八天就可以有個來回,八天,想也不會太遲。
……
大鹽商王家捐盡家財,和通虜鹽商割裂的消息,迅速在南京城裏的鹽商圈引起了極大震動!
一些準備看看風向,準備看看王家是怎麼趟路的鹽商,徹底的懵了,全部家財啊!就這樣捐出去?那可是數百萬銀子啊!很多鹽商都拿不定主意,開始猶豫起來,這條路,到底該不該走。
不過,也有毫不猶豫,就準備往這個“坑”跳的人,梁家就是,梁家當家老爺已經被錦衣衛請了去,接班的兒子已經快瘋了,錦衣衛那名聲,實在夠嚇人,盡管如今錦衣衛聲稱“文明辦案”,可信的人不多,潛意識裏,總把錦衣衛當成了地獄,去一趟,不拔層皮那是不可能的。
……
依舊是欽差行轅。
徐光啟依舊在等待著上mén的鹽商,在他看來,沒有什麼比自動送上mén銀子更好的了,自己去抄,還得擔心各種問題,比如,貪汙,隱瞞,隱報,漏報什麼的,但是自己獻上家財的,卻又不同,基本都還完整,如果這些人敢撒謊,日後自然可以找他們算賬。
“大人,外麵有個年輕的公子哥,聲稱是淮揚梁家的,想見大人。”一個shì衛稟報道。
徐光啟正在琢磨,下一個該是誰,會送來多少銀子,根據昨日喜公公那裏傳來的消息,王家不愧是數一數二的大鹽商,家財果然豐富,也沒有什麼瞞報的事。徐光啟放心下來,王家光是做生意的現銀,就有三四百萬兩,這可是實打實的銀子。
“年輕的公子哥?梁家?鹽商梁家莫非就是個年輕公子哥主事的?”徐光啟不解的問道。
“回大人,聽說,梁家主事的人,被請到錦衣衛裏喝茶去了,這是他兒子……”shì衛連忙解釋道。
“哦,這樣啊!那就讓他進來吧。”徐光啟現在也不想查誰有罪,誰沒罪,鹽商通虜,是用晉商通虜案牽扯進去的,要想一五一十的從晉商那邊挖證據,慢慢查證那家鹽商有牽扯,哪家沒牽扯,這是在是太麻煩了,從山西到江南,路途實在太遙遠,一個來回,就要耽誤不少時日,即便是有錦衣衛出手“找”證據,要定別人的罪,也很麻煩,故此,徐光啟隻是等著別人送上mén,然後坐等皇帝那邊審判,一旦皇帝那邊“審判”完畢,他這邊,也就可以直接定案了,再無需一五一十的去查證。
“草民叩見欽差,叩見徐閣老,請徐閣老救命……”梁家的這位年輕的子弟,一進來,就兩眼垂淚,跪倒磕頭,將一本賬目高高舉在頭頂喊饒命。
“無需如此,有事慢慢說來。”徐光啟見這家夥一進來就哭鬧,直接就把家財頂在腦袋上,有些臉紅了,又好言安慰道。
“閣老救命,閣老救命……我家和東虜絕無瓜葛,我家也絕不會通虜的,我家也願意和東虜決裂,願意證明自己清白……”梁家的這名子弟,忽然想起來王家給自己教的話,立刻說了出來。
“喔!梁家也願意和通虜的鹽商決裂啊?不錯,不錯,還是忠君報國的啊!那為何如此哭哭啼啼呢?”徐光啟對於幹這種事,還是不太習慣,這畢竟也是bī別人家產,並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閣老救命,我爹爹因遭人誣陷,被錦衣衛請去喝茶,已近數日了,小子擔心家父在錦衣衛那裏吃苦,故此求閣老救命……”梁家的這個子弟,已經泣不成聲,能走的mén路,都走了,可都走不通,如今唯獨剩下王家走的這條路,如果再走不通,那他王家可真的完了,喪盡家財不說,更是落個通虜的罪名,一輩子也別想翻身,於是,他連夜向王家討教,第二天就到了欽差行轅,如今能管得了錦衣衛的,據說,南京城裏,就一位,就這位欽差了,剩下的雖然可以搭上話,卻沒這位有用,皇帝都要叫他師傅呢。
徐光啟已經明白這梁家是怎麼回事了,他爹就屬於那種錦衣衛摟草打兔子過程中,被打中的兔子,錦衣衛在這次的辦案中,承擔的就是“惡人”的角sè,四處將鹽商趕得jī飛狗跳,奪路狂奔,這梁家就是奪路狂奔之中,撞到這條路上來的。
“這個你放心,陛下欽點本官為辦案的欽差,你爹爹有罪無罪,還需得經過本欽差審理才行,錦衣衛並沒有審判的權利,當然,他們也是陛下欽定查案的,卻有權利查案……”徐光啟不得不賣關子。
“求閣老救命……”梁家的那名子弟,聽了王家的話,知道關鍵就在這位徐閣老身上,如今能從錦衣衛手上將人撈出來的,就隻有這位了,連連跪著向前挪動數步,將家產清單舉在腦袋上,一副可憐相。
“起來吧,既然你家沒通虜,那就還有一絲餘地,本官也相信,能和鹽商決裂的鹽商,不會通虜……”徐光啟說了個起來,一旁的書辦立刻將梁家子弟舉著的那份清單接過來。
梁家的子弟見有人接了他的清單,鬆了口氣,低著頭等待徐光啟的裁決。
徐光啟看了看這本清單,和先前王家那本,可差遠了,這本,不到四百萬兩的樣子,這梁家也是有數的大鹽商了,雖然和王家有差距,可也不至於這樣大,和王家真的差太遠了。徐光啟很想問下,怎麼隻有這樣一點?實在太少了吧,不過,徐光啟還是沒問,這不和他的品行,給皇帝辦這件事,他都覺得自己有點昧良心,靠著一直不斷告誡自己,鹽商食國正供,導致朝廷外無力抵禦外賊,內無力賑災,是吸血蟲,是國賊才堅持得下去。
徐光啟內心jiāo戰了一回,暗罵自己也勢力起來了,這好歹也是四百萬兩銀子啊,不,四百萬的家財,光現銀就有一百多萬兩,怎麼就嫌少呢?以前自己還為了幾萬兩,十幾萬兩賑災銀子頭疼呢?這還是那個自己嗎?
“這樣,你去一趟喜公公那裏,把你的情況跟他說下……”徐光啟很快判定了。
“閣老,請救命,救命啊!……”梁家的子弟立刻大聲哭嚷起來,這位徐閣老沒給他任何承諾,就直接讓他去喜公公那裏,這和王家說的有些不同,他知道,如果這位徐閣老不開口,他爹是撈不出來的,他家是鐵定要完蛋的。
“……我家的家產本不止這些,奈何爹爹被錦衣衛請去喝茶,家中一些兄弟、姨娘跑的跑,走的走,偷偷的卷走了不少家財,為救爹爹,也四處打點,費了不少,故此隻有這樣多了……,閣老救命,救命……”梁家的這名子弟,立刻哭喊著將實情說出來。
徐光啟聽別人這樣說,當即有些麵紅耳熱,聽著好似他是個無惡不作的人,正在bī迫別人的家產似的,隨即又在心中不斷告誡自己,鹽商該辦,鹽商啖國正供,食的是天下人的膏血,現在不是bī別人家產,而是替朝廷,替天下人討回公道。
自我安慰了一陣,徐光啟才舒坦些,道:“……罷了,看在你一片孝心的份上,你爹爹的事,本官會知會錦衣衛的,以後做人、經商,要多為朝廷考慮,要多為百姓想,不要一心為了sī利,不要一心想著銀子,隻顧自己,可懂了?”徐光啟答應道,其實,被錦衣衛牽扯進去的人,是屬於不救的,以免造成衝突,不過,梁家的情況又不同,家財也勉強可以,更何況還隻進去了一個人,還沒到抄家的地步,屬於可救不可救的,徐光啟被這梁家的子弟求得心神有些luàn,心一軟,就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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