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悶熱難當,單坐著就能流一身汗,更遑論睡覺。
彩玥坐在架子床邊給顧玫打扇子,一邊打一邊道:“林姨娘可真是心狠,天氣這樣熱,連冰鑒都不給咱們使,這是誠心作弄人呐!”
國公府的冰鑒是從內務府撥的,當今鐵血手腕,將謀反的宗族殺了個幹幹淨淨,對留下來的皇室血脈十分優厚,給各府分派的冰鑒都是用馬車送的。
鎮國公府除了林姨娘統共隻三位正經主子,府內的冰鑒便是海著用也綽綽有餘。墨韻堂一方冰鑒也無,自是被林姨娘克扣了。
彩玥努努嘴,接著道:“小姐雖被禁足,卻也是國公夫人,現下連冰鑒都沒得用,何不鬧到老太妃麵前,讓她老人家知曉林姨娘的為人。”
床上鋪著的錦褥被汗水暈濕,濕膩膩的,顧玫索性不睡了,她站起身來走到窗邊,兩側窗戶大開,總算還有一絲涼風。
她道:“國公府現下由林姨娘管家,府內上千人,吃穿嚼用可多可少。莫說冰鑒,哪怕飯食被克扣了,憑林姨娘的口才都能找到合理的緣由。”
“況且林姨娘是老太妃的侄孫女,老太妃鐵了心抬舉她,除非拿到證據,否則,老太妃又如何肯懲戒自己人。”
人心本就是偏的,再可著心意偏袒,自沒有公道可言。
彩玥覺得不甘心,卻又不得不承認顧玫所言有理,她囁嚅半晌,問道:“那我們就隻能任由林姨娘欺辱嗎?”
顧玫搖搖頭,想要扳回局麵不是一朝一夕之事,老夫人讓她禁足的時間是半個月,再有一日她就能走出墨韻堂,到時行事會方便一些,可細細籌謀。
墨韻堂熱的如同蒸籠,清蓮閣卻涼爽至極,房屋四角皆擺著冰鑒,冒著絲絲寒氣。
林婉解開淺色衣襟,露出裏麵的桃粉色兜衣,她生的白皙,被桃粉色一襯,麵上就帶了一層粉色,柔中帶媚,勾得傅玄安心猿意馬,立馬就上了榻。
碧色帳子緩緩撒下,帳內嬌聲陣陣。小喜垂立在拔步床外,圓圓的蘋果臉漲得通紅。大約過了一刻鍾,帳內才安靜下來,林姨娘嬌柔的聲音傳出:“小喜,打一盆水端進來。”
小喜如蒙大赦,飛一般奔了出去。
林姨娘一向溫情小意,幫傅玄安擦洗幹淨,便縮在他懷裏舒舒服服歇下了。一覺睡到未時,梳洗打扮一番,徑直向墨韻堂殺去。
上午在顧玫那兒被擺了一道,現下她一定要掙回麵子來。
花廳熱氣熏天,林姨娘捏著團扇搖了幾下,聘聘婷婷扭到顧玫麵前,開口道:“夫人這裏可真是熱呀。”說完,像是不經意一般,扯了扯領口的衣襟,露出脖頸處的道道紅痕。
彩玥麵色一沉,壓低聲音道:“姨娘請自重!”
林姨娘似是剛想起自己脖頸處的紅痕,捂住嘴笑了笑,嬌聲道:“妾身糊塗了,怎得就忘了國公爺午時做的荒唐事。”說完重新攏了攏衣襟,將脖子上的痕跡遮了個嚴嚴實實。
顧玫嫁進鎮國公府半年有餘,傅玄安從未在墨韻堂留宿過,便是新婚之夜也是宿在清蓮閣的。
林姨娘知道顧玫心裏有傅玄安,這才故意借房事刺激顧玫。女子若是真心喜愛一個男子,是不可能做到不嫉不妒的。
憑顧玫道貌岸然的性格,哪怕心裏醋翻了天,也不會發作出來,誰讓她是名滿京都的賢惠夫人呢?既賢惠,便不能發作夫君的心頭好。
林姨娘凝著顧玫,想看她氣憤生氣卻又不得不隱忍的模樣。
顧玫並沒有隱忍,她板起臉狠狠剜了林婉一眼,破口訓道:“
公爺日日與你行房,且不說於身子有損,便是公務也要耽擱的。禮部的官員最重名聲,為了不負聖意,那個不是朝九晚五的辛勞。”
“你不督促公爺上進也就罷了,偏偏還用狐媚手段,勾著公爺。《女則》曰:為人妻妾,必以夫君為天,以正夫君德行為己任。你看看你,不遵《女則》也就罷了,竟還和《女則》背道而馳。簡直妄為國公爺寵妾。”
顧玫氣勢淩人,倒豆子般說了一籮筐話,偏偏字字珠璣,無一不有道理。《女則》這頂大帽子壓下來,壓的林婉半句話都不敢再說。
看著林婉氣憤難當卻又無可奈何的樣子,顧玫暢快極了,上一世,她謹小慎微,拿《女則》為尺丈約束自己,這一世,她要痛痛快快的活著,《女則》是什麼,是她學來製約林婉這個賤人的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