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春日,海棠開的如火如荼,嬌豔的粉連成一片,比天邊的晚霞還要瑰麗。
顧玫爬在閣樓的欄杆上,瞧著地上盛開的海棠花發呆。正看的入神,一雙骨節分明的大手,合攏著抱住了她的纖腰:“皎皎在想什麼?”泠泠的聲音在耳旁響起。
背後的身體堅硬灼熱,顧玫不由就緊張起來:“沒、沒什麼!”她含糊著回答。
男子攏著她的纖腰,帶著她轉了個身,他身材頎長,穿一襲鴉青色闌衫,她雖看不清他的麵容,卻可以斷定他就是當今聖上。
她有些緊張,下意識將手擋在胸前隔開兩人的距離,他似乎察覺到了她的抗拒,怔愣了片刻,隨即俯下身噙住了她的唇。
他的口中有柏子香味,清雅冷冽,她竟有一絲絲喜歡,唇齒相交,意識逐漸模糊。迷迷糊糊中,她被他抱起來,一同入了榻。
衣衫盡解,墨綠色繡海棠垂紗帷帳顫顫巍巍抖個不停,一種從未有過的奇異感覺從體內炸開。
夢境一轉,到了禦花園,顧玫正坐在湖邊喂錦鯉,湖邊樹木林立,鬱鬱蔥蔥,倒是把她遮了個嚴嚴實實。
樹叢後兩個宮女小聲嘀咕:“太後娘娘一向好性子,這幾日被那狐媚子氣的連飯都吃不下去了!”
另一個道:“莫說皇家,便是普通人家,出了叔父和侄媳苟且的事也是要被人說嘴的。先帝荒淫,太後娘娘好容易熬到當今登基,誰能想到會出這樣一檔子事!”
“哎,我若是那寧遠夫人,還不如一頭碰死了的好,她活一日,鎮國公就要做一日活王八,顧家就要多蒙羞一日,顧家可是百年大族,清譽滿天下,哪裏出過這樣不要臉的人。”
“是誰在那兒嚼舌根,給咱家拉下去,亂棍打死!”一道尖利的聲音乍然而起,接著便是宮女的求饒聲。
顧玫兀地睜開眼睛,聞到院外飄出來的荷花香,這才想起自己現在身處何地。
她緊閉雙目,回想夢中情景,無論前世還是今生,她從未與男子有過肌膚之親,怎麼夢境中行房的過程那樣詳盡,切身的感受那樣逼真?
顧玫伸手擦掉額角的細汗,心裏不由升起一絲恐懼。
這一夜再也沒睡著,天蒙蒙亮,顧玫就換上男子裝束乘馬車出了門子。她強壓下心頭的驚懼,自我安慰:聖上年近尚且三十煢煢孑立,上一世自也是不近女色的。
那夢隻是天馬行空的臆想罷了,做不得真,做不得真。
馬車在清風樓門口停下,彩玥心有戚戚,拉住顧玫的衣袖磕磕巴巴道:“小、小姐,這清風樓可是京都最大的青樓,我們真的、真的要進去嗎?”
說不緊張是假的,顧玫從小熟讀聖賢書,平日裏就算聽到青樓的名頭也要厭惡的,哪裏去過這樣醃臢的地方?但太後所托,她不能推辭。
今日定要挑兩個極清秀的小倌兒帶到宮裏,試一試聖上的心意,若真坐實了,她也不用為那荒誕的夢境胡思亂想了!
顧玫深吸一口氣,提腳入了清風樓。
老鴇子將樓內的小倌兒分批帶到屋內供顧玫挑選,顧玫瞧得極仔細,長相條個兒自不用說,就連牙齒歪斜、扁平足的都不能要,挑挑揀揀一番,總算選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