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塔一共十三層，火焰燃燒很快，如今已燒到了第四層，周圍被火光映的通紅，木材燃燒的劈裏啪啦聲響，元軍增援的呼喊，救火的呼號還有從遠處運水來的木桶撞擊聲，高樓上武林中人求救聲……
葉羽站在塔底，仰望著根本看不清情形的塔內，突然淚流滿麵。
此刻，高塔之上的滅絕師太在做什麼呢？葉羽回想這個半路而來的師父，她是多麼固執的一個人啊，現在是否在逼著周芷若發那狠毒的誓言，是否已經料準了自己身後之事選擇坦然赴死，是否曾有一刻想起她這個不孝徒兒，是否後悔過收留她培養她。
葉羽不得而知，她隻是怔怔望著大火，不知道自己選擇道路對錯與否。
她沒有對張無忌說全部的實話，當初在山下她脫離大部隊的確是因為不願繼承掌門之位，但這麼久以來她沒有提過一次回歸峨嵋的事，不知道張無忌察覺到沒有，其實，她早就回不去了。
她曾對滅絕師太婉轉回絕道：“徒兒心太自由了，不適合承擔一門重任。”
滅絕師太了解她，但更堅持自己想法，她一向如此，總是那麼護短，她沒有對你失望的時候，總會認為可以改回來的，但若是失望，那便如紀曉芙，一對師徒就走到了結尾。
葉羽清楚記得自己當時的話，她跪的筆直，道：“師父，為峨嵋百年計，請另擇繼承人，周芷若師妹便是很好的人選。”
滅絕師太沉默很久，看著她最優秀的徒弟，她以為天佑峨嵋，卻原來自己親手教出的是這麼一個不能承擔的人。
“為何？為何你不能？你是我的徒弟啊！”
葉羽叩首：“葉羽不孝，但今日有話不得不講。”
“你說！”
“天下大勢，蒙古韃子終會被我漢人趕出中原大地，但此中艱辛困難需要的是天下漢人攜手共進，明教……是反元起義軍的旗幟，我們中原各門派應該聯合起來，而不是因門戶之見，對明教……”
“夠了！”滅絕師太一掌拍碎桌麵，寒眸瞪著她的好徒兒：“我竟不知我的徒弟什麼時候和魔教妖人同流合汙，不過去了一趟光明頂，一口一個明教如何！”
葉羽閉眼，三觀不同，如何對話，最後隻重重磕頭，道：“師父養大葉羽，葉羽感激不盡，師父教導言猶在耳，葉羽也不敢不敬，但……與明教為敵這樣消耗己方有生力量的事情我做不到，師父，我相信漢人最後一定會恢複河山，但我選擇道路終究與您背離……”她抬頭，淚眼朦朧望著眼前的長輩：“我自請……逐出山門……”
話畢，以迅雷不及掩耳動作廢掉自己峨眉功法，一時癱坐在地，鮮血與淚水混在一起。
滅絕師太一向冷心慣了，當初一掌打死紀曉芙的時候都未曾眨過眼，可看著眼前的徒弟，她瞬間覺得自己蒼老許多，聲音疲憊，掩麵道：“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見你！”
葉羽廢掉一身功法，身受重傷，若不是身懷萬花功法，在遇上追殺的元軍番僧時可能早就魂歸九天了，她昏迷前一刻心中想著，滅絕師太還是對她心軟了，不然怎會明知她還會另一種功法但隻字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