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青璃根本沒體會過來,見鍾離珞雪白的臉上染上一抹櫻色,甚至有越來越紅的趨勢,竟然伸手去探她的額頭,發現溫度確是高了點,女子抬起頭,輕輕看了她一眼,又低下眼,眼波流轉之間,帶出一似風情,恰如秋水湖波。
莫青璃朝紅袖瞪了一眼,見她依舊笑盈盈的,表情一點變化都沒有,雙眸染上迷惑,倒是身旁的鍾離珞秀眉狠狠一擰,伸手夾了一筷小鹹菜到身旁女子碗裏,道:“喝粥,還要上朝呢。”
緊接著嘴唇微動,莫青璃認得她的口型:你的腳。
莫青璃連忙把桌下的腳從鍾離珞的靴子上挪開,自己那一腳力度可不輕……
“喲喲,夫人還真是……”紅袖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樣子。
“真是甚麼?阿璃,我忽然有些想橙夏了,她回京的時候,讓她來府裏一趟,就說我有些好玩的事要說與她聽。”鍾離珞含了一口碗裏的紅豆粥,咽下,淡淡瞥了紅袖一眼。
她臉上此時櫻色早已褪盡,眉目寡淡,很快恢複了原本的淡然。
“咳咳……”紅袖一口粥沒吞下,卡在喉嚨裏,不斷咳嗽起來,麵色通紅道:“夫人你不能這樣,這要讓夏夏知道,你還給不給我活路了。”
莫青璃把碗裏的粥和小鹹菜攪拌到一起,心想:到底這事是誰挑起來的,紅袖最近倒是閑得很,應當多派些任務給她,免得她在屋裏坐久了發黴,長出蘑菇來。
越想越覺得自己應該這麼做,好像江湖上歸雲莊又不老實了,不如就派紅袖去打探打探好了,順道殺雞儆猴,於是抬眸看了紅袖一眼,隻是眼神中,多了那麼一絲算計的意味。
紅袖被兩個人這麼幽幽望著,後背冷不丁攀上一股寒意,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心裏暗道不好。
青衣全程在一旁看著,幽幽歎了口氣:紅袖啊紅袖,胳膊扭不過大腿,你何必引火燒身呢?
他敢打賭,紅袖年後沒有好日子過了。
接下來,四人都沒有開口說話,隻有碗筷之間輕微的磕碰聲,氣氛融洽得很。莫青璃見早飯大家用的差不多了,放下碗筷,將前堂的丫鬟下人統統遣散下去。
她雙手一拍,交握在一起,道:“我有個事跟你說,阿珞。”
聽她語氣十分鄭重,鍾離珞臉色也有點嚴峻,問道:“何事?”
“今日,也許是這幾日,如果我晚上沒有回來,你別擔心,我應該是被‘某人’請去喝茶了,從那日起兩日後,你就去找鍾離丞相,讓他去找皇上求情,至於青衣,會暗地去找左相易遠,他知道怎麼做。”
“紅袖。”
“在。”紅袖雖然平時沒個正形,一旦有任務就會認真得不得了,甚至是興奮的。
不然莫青璃平日也不會由著她,隻要正經事不耽擱,其他的隨意,她自己也不是甚麼拘禮的人。
“你按兵不動。”
有些人,遲早會坐不住的。
紅袖臉一下垮了下來:“是。”
鍾離珞靜靜看了莫青璃片刻,藏在袖子下的修長手指微微動了一下,隻輕輕道:“萬事小心。”
莫青璃點點頭,起身離開了前廳,去上朝,青衣跟在她後麵一道走了。
鍾離珞用眼睛跟著她深紫色的背影一寸一寸往前挪,漸行漸遠,直至她一個轉身,消失在府邸大門前,才轉頭看了一眼紅袖,將袖口撩起來一些,收拾莫青璃用過的碗筷,邊淡道:“紅袖方才所說,可是閨房之事?”
……
待天色大亮時,紅袖也離了府,鍾離珞一人在書房案前,麵前是一張墨跡未幹的紙條:計劃提前。
緊接著招來紫羽——即上回那隻額上有一小撮紫色羽毛的信鴿,將紙條卷好放進它腿上綁著的圓筒裏,見紫羽撲扇著翅膀飛快的飛向了浩渺藍天,她才出了書房門,吩咐門口的丫鬟把紫煙找來。
辰時末,一輛簡樸的中型馬車從莫府後門急匆匆地離開,兩側的布簾都放了下來,遮得很嚴實,一絲光也透不進去。駕車的是一個年輕的紫衣姑娘,戴著鬥篷,長長的緯紗直遮到了腰間,看不清她的臉。
馬車一路飛馳,拉車的兩匹駿馬鼻孔哼哧哼哧地噴出白色的氣體,終於停在了鍾離右相府的後門,紫衣姑娘掀開車簾,從裏頭先抬出了一台顏色有些暗淡了的木質輪椅,然後從裏麵半扶半抱出一個眉目清淡的年輕姑娘,讓她坐到輪椅上。
鍾離珞環顧了一下四周,仔細聽了聽,有風吹樹枝的聲音,有鳥兒鳴叫的聲音,還有兒童嬉鬧的聲音,不遠處市井的繁榮之聲。
她右手抬高了一點,紫煙會意,立刻推她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