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寧澤一直開車,去了我們曾經租的房子,我皺著眉頭說:“房子我已經退了。”
他沒搭理我,拽我上樓:“我又租回來了。”
我實在忍無可忍,一定要讓我在這個受過傷痛的地方再次撿起難以喘息的回憶嗎?我心如刀絞,在樓道裏拚命和他撕扯,他抱著我,把我往樓上拖,我終歸力氣還是小的可憐,最後被他連拖帶拽回到了我們住了好幾個月的出租屋裏。
房間還是之前的樣子一點兒都沒有收拾,地板上的血跡清晰可見,我不知道冷寧澤為什麼一定要讓我回到這裏,讓我再一次看到傷心難過的場景。
“你變態嗎?為什麼一定要讓我回這裏,你知不知道這裏有我多少傷心的回憶?”我拚命的打他,拳頭好像雨點瀑布一般,他沒有握住我的手,任由我在他的身體上發泄著我的憤怒。
後來我實在打不動了,一屁股坐在床上哭了起來,腦海中,欒天驕推開門狠狠地踹我肚子的場景就好像昨天一樣,我是那麼的無助,我是那麼的恐慌,我那樣求他不要傷害我的孩子,可是一切無濟於事。
我想起冷寧澤的背叛,我想起他當著所有人的麵就那麼把我留在醫院的門口,這一切,對於我來說,都是終生難忘的傷口,冷寧澤站在床邊,他的臉色蒼白難看。
“安瀾,你恨我嗎?恨欒天驕嗎?你想給我們死去的孩子報仇嗎?”他突然拉起我的手,將我拽了起來,冷冷的眼神,刺骨,犀利,我不知道他在說什麼,而他此刻的表情,猶如地獄走出的撒旦。
“你不要這樣看著我!”我拚命地轉頭,心中的恐懼無法言語,我從來沒有這麼怕過一個人,而此刻,他在我眼中,像個魔鬼,他拚命地掐我的脖子,用力的搖晃我的身體。
他說:“安瀾你醒醒吧,我們都身處這個仇恨圈跳不出去的,既然你恨欒天驕,既然欒家也是我的大仇人,我們何不以恨為約?答應我,幫我一次,就算給我們的孩子報仇!”他一邊說,一邊拉著我我的胳膊,把我拽到了那灘血跡的麵前。
血已經幹涸了,黑紅的顏色讓我看著一陣一陣的想吐,冷寧澤按著我的頭,強迫我看著那灘血,他說:“你看,這是我們的孩子!”
我的眼淚再一次傾瀉而出,我知道,我抗拒不了他對於仇恨的這種執著,盡管我不知道,他和欒家究竟有什麼樣的深仇大恨,我們就那樣僵持了好久,後來彼此都沒有了力氣,坐在地板上抱頭痛哭。
仇恨,是可以讓人絕望也可以讓人變得無比堅強的東西,我恨欒天驕,我說過,我不會讓我的孩子白死!
那天晚上,我沒有回娘家吃飯,打電話告訴我媽和同事一起出去了,事實上我和冷寧澤坐在出租屋裏,我們好久都沒有說話,就那麼靜靜的坐著,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他也不知道我在想什麼。
又或許我們什麼都沒有想,隻是命運的衝擊,讓彼此感覺大腦裏除了空白就是絕望,後來,他自顧的開口說:
“我五歲的時候,見過爸爸一次,那是我的親生父親,他的腿不能動,整個人就靠胳膊支撐著雙拐走路,腿都萎縮了,比小孩子的腿還要細,他看見我的時候抱著我哭了很久,他說他對不起我,我當時很害怕,我拚命地推他,我媽告訴我,你不要怕啊!這個人才是你爸爸,他非常厲害,他曾經,掌管人上萬人的大公司。等我媽說完,我爸突然放開我嚎啕大哭,我是在五歲的時候知道什麼叫做痛苦,後來,我媽一點兒一點兒地告訴我,她和我爸之間,曾經發生過的事!”
“也就是說你五歲的時候就知道,你不是你現在爸爸的孩子?”
我不敢置信地看著冷寧澤,譏諷地說:“我真沒想到,一個五歲的孩子可以那麼陰險,看來爸說得對,你們母子實在太可怕了!”
寧澤回頭看我,他點了點頭:“是很可怕,但是可怕的不是人,是仇恨!”
我不可置否,的確,仇恨可以讓一個像我這樣老實簡單的女人,都義無反顧地踏進了複仇圈。
“後來,我媽經常帶我去看我爸,他住在一個孤單的公寓裏,每天抱著一台筆記本電腦。我媽每次帶我去的時候,我爸爸都很高興,告訴我他這一個星期就盼著我來。你知道,五歲的時候,小孩子是很聽媽媽的話的,我媽告訴我這才是我爸爸,這個公寓才是我真正的家。”
“五歲……你怎麼做到守口如瓶的?”我真的不相信,一個五歲的孩子能守得住這麼大的秘密。
他沉默了很久,最後終於開口說“我媽說,如果守不住這個秘密,她就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