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瑤在客棧養傷期間,書鋪老板們集體過來問候了她,說是問候,其實是討債,因為她的抄書費隻付了一部分,還有一部分並未結清,是以她現在的處境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低聲下氣同那些老板哀求一通後,老板們見她狀況確實頗慘便商量著給了她一周的寬限時間,葉瑤對此感激涕零,但心底卻一陣陣發愁。
她現在身無分文,縣令又不讓她繼續賣書了,除了寫書賣書這項技能以外她也不會別的事,你說去打工掙錢吧,拖著這一身傷估摸人家都不敢收她,現在還有什麼快速來錢的辦法呢?
她感覺很渴,伸手拿了床頭櫃上的水壺給自己大灌了一口,一口涼水下肚,腦子也逐漸清明起來,她忽然想起來她還有一筆銀子,那就是和紫荊縣那書鋪老板的分成。當初拉他合夥,四六分利,他四自己六,按道理這都三四個月了,自己在他那兒的銀子應該也不少了吧?
想起這些葉瑤立馬修書一封,讓店小二幫忙寄去紫荊縣,店小二拿著她的書信送去驛站,剛到那裏就聽一個驛站夥計在高聲報著信件上的人名,其中就有一個叫“葉咕咕”。
店小二忙跑過去問此信是不是紫荊縣來的?那人說是,於是他也不寄信了,屁顛屁顛拿著得來的信件回了客棧。
葉瑤接過信打開一看,裏麵瞬時飄落一小疊紙鈔,每張紙鈔的數額都是五兩,再仔細點點,一共有六張,那就是三十兩。
看著這三十兩銀子葉瑤激動得滿床打滾,店小二也很高興,一臉欣慰地看著她。
“小二,謝謝你啊,你真是個好人!這次的事多虧了你和你們老板,不然我現在怕是小命都難保。”
店小二羞澀地撓了撓腦袋,說了一句“不客氣”,隨手關上房門下樓去了。
葉瑤趴在床上扭頭檢查了一下自己屁股和腰上的傷口,輕歎一聲,伏在床頭開始睡覺。
七天後。
葉瑤的傷勢好了許多,書鋪老板們也如約來到了她這裏,葉瑤拿出紙鈔付了剩下的抄書費十三兩之後便隻剩下十七兩銀子。
懷揣著十七兩銀子她去街頭打聽了一下她的小馬駒賣到哪兒,然後循著民眾指的路線她來到了一個獵人的家裏。
獵人本是靠打獵為生,可這年歲百姓的日子窮,業餘去打獵補貼家用的很多,漸漸的山上的獵物就少了,再加之此獵人後來娶妻生子,家裏的開銷增大,單純的打獵已經養活不起一家人,於是他和媳婦兒一合計,把這些年攢下的銀錢全拿出來做點米糠生意,買小馬駒就是為了拉米糠。
葉瑤找到他家的時候,這人正在卸貨,小馬駒被套上了繩索固定在木車的前方,全身上下都布滿黃橙橙的糠粉,在這渾濁的黃色空氣裏,小馬駒大口大口嘶聲喘息著,粗重的呼吸聲聽得葉瑤很難過。
如果不是為了活命,她不想賣了它,從紫荊縣到這裏,一路都是這家夥陪著自己,它在她心裏的位置已不單單的是一頭小馬駒,而是一個朋友。
“大叔!”葉瑤上前同男人打了聲招呼。
搬糠粉的男人見有人過來便停了手裏的動作:“你是誰?來買糠粉的嗎?”
葉瑤搖頭,一指小馬駒:“我是來買它的。”
男人有些困惑,葉瑤握了握袖子裏的手鼓勵自己大聲說道:“您之前是從官差的手裏花了六兩銀子買下它的吧?”
男人點點頭,末了好奇地問道:“是,你不會就是那”
“對,我就是它的前主人,當時縣令除了打我一頓板子外還罰了我五十兩銀子,我實在沒錢了才不得以賣了它。”
男人嗯了聲沒說話,葉瑤有些躊躇,最後還是張口問道:“大叔,你能把它賣給我嘛,價錢我出八兩怎麼樣?”
男人猶豫了一會兒,道:“十兩!之前差爺們說這東西值八兩,我嫌太貴跟他們講了價,這才給降到六兩的。”
葉瑤噎住,想起之前跟那縣尉說的話,她之前之所以說八兩是怕說四兩那縣尉不答應,畢竟如果小馬駒隻值四兩那交給他們後他們還得再花時間賣出去,這裏頭耽擱的工夫如果沒有利潤給他們賺,他們八成不會幹。
葉瑤咳嗽了一聲,伸出食指屈了屈,道:“大叔,我真沒什麼錢了,最多隻能接受九兩。九兩您就賣我吧,成不成?”
那人眉頭一橫,語氣不好地哼道:“說十兩就十兩,少一個銅板都免談,實在沒錢你就走吧,別在這兒耽誤我的工夫!”
說完他也不再理會葉瑤,徑直過去搬糠粉了,葉瑤看著自己的小馬駒萬分不舍,思索了會兒決定十兩就十兩吧,正要掏錢,裏麵有個女人牽著個半大的小女孩走了出來。
“當家的,你要死是不是?!之前我說什麼來著,咱做人就是要講誠信和良心,人家姑娘來買回自己的馬你老老實實賣給人家就是了,竟然還趁機敲竹杠子,你這是把我的話都當耳旁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