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曜垂眸,不帶什麼情緒地看了他一眼,唇邊卻是緩緩彎出了個溫和笑意。正要開口,純妃卻是出聲製止性地喚他一聲:
“阿昀。”
祁昀接到自己母妃的眼神,扁了扁嘴。想了片刻後,他從腰間解下隨身玉佩遞給祁曜:
“今日夫子說,君子相交時,互贈隨身物品以示親近。九皇兄與我年紀相仿,我也想同你親近。”
“是嗎?”祁曜揚起語調反問了一句,又慢慢笑道,“可我沒有隨身玉佩可以同你交換。”
祁昀愣了一下,看向他猶帶縫補痕跡的衣袍。
祁曜神色如常。
“阿昀,你今日不是得了小塊玉、還未來得及收起來嗎?”純妃笑著解圍,“不如送給你皇兄玩?”
祁昀點了點頭,取出來遞給祁曜:“送給皇兄。”
“不必。”祁曜淡淡地搖頭。
祁昀回頭看向純妃,純妃若有所思地看了祁曜片刻,轉頭笑道:“那便給帶你放風箏的這個姐姐吧。”
祁昀鬆了一口氣,把玉石塞到秦苡掌心中,連忙跳開。
秦苡:“???”
她被這個發展搞得有些懵,不知該不該接了。
“好了,別推來推去了。”純妃笑道,“阿昀也該回去做功課了。”
她朝著祁昀招了招手,祁昀便乖乖朝秦苡告別:“姐姐再見,改日還一起放風箏!”
秦苡笑眯眯地看著他,說道:“好……”
話還沒說完,便被祁曜冷淡地接過了話頭:“她沒空。”
秦苡:“???”
我怎麼就沒空了?!
“阿軟姐姐不是要種花嗎?難不成又要像今天一樣,讓我一個人忙活?”祁曜瞥她一眼。
秦苡:“……”
她無法反駁。
“人都走了,還看?”祁曜看著秦苡追隨著紙鳶的目光,涼涼地道,“我從前竟不知,阿軟姐姐居然還有陪旁人放紙鳶的閑心?”
“你也沒紙鳶啊,是不是?”秦苡收回視線看他,誠懇地指出問題所在,“要不然,我也可以陪你好好玩,便是玩上一天也無所謂。”
祁曜垂下的指尖輕微顫動,玩樂……於他而言是個極為陌生的詞彙。
他想起匆忙奔來時看到的場景,秦苡把紙鳶線纏回,笑盈盈地遞給祁昀,祁昀接過來拉了幾下,燕子隨之飛動,他眼神明亮地仰頭看著秦苡,秦苡同樣柔和地回了個笑。
淺藍天空中紙鳶自在飛翔,天幕下人笑容明朗無憂。
祁昀是與他不同的,真正天真乖巧的孩子。而她……也是喜歡這樣的孩子吧。
“你在發什麼呆?”秦苡旋了個身,停在他跟前疑惑看他,“我剛才在問,你之前放過紙鳶嗎?”
“沒有。”祁曜回過神,搖了搖頭。
“那你就敢直接把紙鳶放飛到那種地方?”秦苡驚了,祁曜一貫思而後動,可不像這麼沒分寸的人。
“為什麼不敢?”祁曜偏頭,笑了一聲,語氣微諷,“難不成要像那個笨小孩一樣,束手束腳,最終連個紙鳶都放不起來?”
秦苡:“……”
原來祁曜居然這麼大膽的嗎?就是不知道他為什麼對祁昀抱有莫名的敵意?
秦苡想了想,放過這個話題,轉而把祁昀給的玉石遞給祁曜:“給你。”
“我要這東西做什麼?”祁曜冷嗤一聲,眸中輕蔑,“我稀罕?”
秦苡拉起他手腕,放到他掌心之後又虛合上,抬眸笑道:“旁人的一番心意嘛。就算東西不喜歡,可心意是無價的,需要好好珍惜。”
祁曜手腕一抖,那塊玉石便從空中墜落,秦苡連忙接住,便看到他眉眼如覆霜花,漠然道:
“我不需要旁人的心意。”
秦苡愣了一下,下意識問:“為什麼?”
祁曜覺得她這話問的多餘,不需要就是不需要,哪裏有什麼為什麼?然而看著她籠起的眉,還是簡短道:
“累贅。”
“我覺得不對。”秦苡想了想,認真反駁他,“旁人的心意代表著在意、關懷和愛,這都是很溫暖、讓人覺得高興的東西。”
她頓了頓,指尖點向自己:“比如說我對你……”
她的話剛起了個頭,忽而聽到祁曜急聲道:
“小心!”
眼前人影直直地撞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