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我忘了自我介紹了。我姓韓,是經營藥品生意的。我們公司和博康醫院有業務往來。我和劉大鵬院長是很好的朋友。”說完,韓國學掏出一張名片,遞給張磊。
原來如此。這世界真小,繞來繞去,大家都是人際關係網中的一個環節。
有了進一步的相互了解,兩人聊得更加輕鬆。半個小時之後,馬莉醒了。張大姐把她扶到客廳。馬莉全然不識張磊,目光隻在韓國學身上遊離。外麵天氣正好,韓國學讓張大姐陪她到外麵散步。
馬莉出去不久,張磊便準備離開。這時,馬軍來了。
“磊子,好久沒看見你了。”馬軍見到張磊,高興地說。上次見麵還是在張磊舅媽,也就是馬軍大姑過生日的時候。
張磊說:“聽說馬莉姐生病了,我過來看看。”
“馬莉姐呢?在裏屋?不能總讓她睡覺。”
韓國學說:“張大姐帶她出去了,到外麵走走。”
“這樣對身體有好處。”馬軍點點頭說,“我給你們帶來一個消息,馬莉姐的案子破了。是兩個輟學的中學生,家庭情況類似——父母離異,無人管教。找不到工作,就在社會上遊蕩。因為喝酒、上網沒錢,就動了搶劫的念頭。先後作案是十幾起。昨天在實施搶劫的過程中,被執勤警察抓捕。經審訊,這兩個人就是搶劫並傷害馬莉姐的凶手。”
張磊憤慨地說:“簡直喪盡天良!就為了喝酒上網,竟然搶劫行凶?現在的孩子到底怎麼了?”
凶手終於落網了,法律自然會做出公正的裁決。可是,馬莉受到的精神傷害,又該拿什麼去補救?韓國學走到窗邊,外麵陽光燦爛,天空湛藍,萬裏無雲。張大姐帶著馬莉在林蔭道上走走停停。有幾個人說說笑笑,步履輕盈,從她們身邊走過。
下午,韓國學回到公司,找到韓雪詢問工作進展。韓雪情緒不高,萎靡不振,顯然不在工作狀態。韓國學雖然心裏很失望,但沒有表現出來。隻問了幾句,就讓韓雪回辦公室了。
韓國學心想,大概韓雪勞神過度,導致身體不適,所以現在工作大多依賴吳遠。那麼,更多的問題,還是找應該吳遠了解為好。
韓雪何嚐不是心懷愧疚,整天恍恍惚惚,形同夢遊,可自己又靜不下心來工作。每天看見吳遠,心裏總有一個解不開的結。他真是一個讓人恨,又不忍心去恨的人。當那張臉上寫滿無辜與歉意時,當他體貼的行為無微不至時,就算再痛苦的心,也會在潛移默化中,漸漸彌補傷口。
風一陣陣吹動窗子,天空暗淡,魚鱗般的雲狀,詭異而妖媚。天邊的黑雲慢慢翻滾而來。將到下班的時間。吳遠對韓雪說:“你先回去吧,看樣子快要下雨了。”
韓雪走到窗前,一陣潮潤的空氣撲了過來。她把窗子關好,收拾起辦公用品,就離開了公司。
雨前,總有一些平時觀察不到的現象,總有一種很奇特的感覺。韓雪最愛在蒙蒙的細雨中散步,讓整個身心都融入把美好的氛圍之中。上學時,她就愛幻想,雨絲是最浪漫的情節。
然而,夏天的雨性子太急,未免讓人掃興。急匆匆的大雨點,頃刻間連成了成串的水珠。韓雪把背包頂在頭上,四下卻沒有可以避雨的地方。想打一輛出租車,可這條幽靜的小路上,連自行車的影子都沒有。
韓雪慢慢跑了起來,忽然感覺自己的頭上,已經是一片無雨的空間。她回頭一看,吳遠撐著一把傘,正一步緊一步地跟在後麵。
韓雪停下腳步,不知該說什麼。吳遠伸長胳膊,努力把傘撐在韓雪頭上,而他自己卻站在雨中。雨水早已淋濕了他的頭發,順著額頭鬢角流淌成線。
“真是幸運!剛才打開卷櫃,發現雨傘在裏麵,上次忘了拿回去,今天正好派上用場。”吳遠笑得像個天真的孩子,把傘柄轉給韓雪,催促說,“拿著,快回家!”
“可是,你……”
“我沒事。你快走吧,一會雨下得更大,你現在身體不好,小心別感冒了。”
韓雪走著,急促的雨點敲打著傘麵,發出“嗶嗶啵啵”的聲音,這種混亂的節奏,恰似她煩惱的外化。她回頭一望,吳遠站在雨中,像一尊淒楚的雕像,經曆雨打風吹,卻依然保持微笑。韓雪猶豫一下,停下腳步,轉身走了回去。
“我們一起走吧!”韓雪將雨傘擎在吳遠的頭上,讓他與自己站在同一個傘下。
“雪兒,可能我永遠都無法得到你的原諒。我要說一句——我是真心愛你的。你可以不愛我,可以恨我,甚至可以打我、罵我、唾棄我。但請允許我愛你……”
韓雪的心波瀾起伏,被愛是幸福的,可是被一個曾經深深傷害自己的人愛著,究竟是幸福還是痛苦?“別說了,我不想聽這些。”
吳遠滿腹的話要說,在公司他不敢表露出來,他要在別人麵前表現出謙謙君子的風度。現在,當他麵對韓雪,再無別人的攪擾時,終於可以一吐為快,但是韓雪阻止了他,這讓他很沮喪。
吳遠從夾包裏拿出一個長方形的扁盒子,送到韓雪麵前,“我看你的臉色一直不太好,好像有點貧血。這是阿膠口服液,你喝一點!”
“不用。你拿回去。”韓雪推開不肯接受。
吳遠硬是把阿膠塞到韓雪的手裏,說:“我還有點事,要先走了!”說完,他飛快地衝到雨中,一會就消失了身影。
韓雪一手撐著傘,一手拿著阿膠口服液,默然站立很久,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