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張家樓下,黃哲明猶豫了半天。如果不是當初看輕親情,何至於今日眾叛親離?人一輩子圖個啥?活到老了才明白,就是親情最可貴。和和氣氣,團團圓圓,享受親情的溫暖多好!自己的黃昏戀也許就沒有這麼多波折。
敲門的手如此沉重。但是,即使有千斤重,也要努力而勇敢地舉起來。這是一扇通向幸福的門。
“老黃?你……你怎麼來了?”張母既高興,又難過。她站在門裏,隻把門開了一條縫。
“能讓我進去嗎?我有話要跟你說。”
“不行,你還是回去吧。”
“我真的有要緊事,求求你,把門開開。”
張母遲疑片刻,慢慢地打開門。
黃哲明的心情也異常沉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悶悶不語。
“你不是有話說嗎?咋又不吱聲了?一會小磊就下班回來了。我還要做飯。”
黃哲明把秧歌隊即將參加市裏表演的事說了一遍,並懇請張母回歸秧歌隊。
“我不想參加。以後……”張母頓了一下,“以後你也別來找我了。”
“為啥?你怕我們交往會影響到孩子們?孩子們有他們的幸福,我們有我們的幸福。難道我們追求幸福也有錯嗎?”
張母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別說了,說這有啥用啊?”
黃哲明嚴肅地說:“都是我犯下的錯,我要贖罪。我要等小磊回來。”
“你贖啥罪?算了吧。我就這一個兒子,我不想給他帶來任何麻煩。我求你,我們就這麼拉倒吧?”
“你咋這麼軟弱呢?遇到點挫折就畏首畏尾,那以後我們還咋活著?這件事你先別管了。我知道應該咋做。成與不成,總要去試一下。我們眼瞅著老了,再不爭取,以後可就真沒機會了。”
話說到這份上,張母無可辯駁。但願老黃能夠把事情辦圓滿,他是個好人。或許年輕時,他做過糊塗事,但他知道錯了。可是,老天爺還能給他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嗎?
張母剛做完晚飯,張磊就下班回來了。
“黃叔叔,你來了。”張磊很有禮貌地問候。
黃哲明說:“小磊,有件事求你。你能幫我嗎?我想讓你幫忙把小豔的爸爸媽媽約出來。我想和他們好好談談。說來慚愧,這麼多年沒有聯係,現在他們家住在哪,我都不知道。要是知道,我早就負荊請罪去了。”
張磊理解黃哲明的迫切願望,畢竟是血濃於水,親情是永遠割不斷的牽掛。可是,這段時間跟豔子的關係鬧得很僵,已經有些日子沒到她家去了。事情辦成與否,尚在兩可之間。不過,黃叔叔的請求應該盡量滿足他,因為這是關係到幾個家庭幸福的關鍵。
第二天下班,張磊硬著頭皮來到了劉豔家。接待他的是劉強。兩人見麵,不勝歡喜,說了許多寒暄的話。後來,劉強才想起,張磊是專門來找姐姐劉豔的。自己卻一時高興,忘了告訴他,姐姐這幾天經常很晚才回家。
“我總感覺,我姐有點不對勁。每天快到半夜才回來,身上還帶著酒氣。磊哥,你和我姐到底咋了?”劉強問。
張磊覺得這件事沒有隱瞞的必要,便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劉強聽說大舅要與張磊的母親談戀愛,也不禁大感意外。
“磊哥,不瞞你說。我大舅過去做人很失敗。不怪我姐生氣,他實在太過分了。我們全家,包括我姥,沒有一個人不恨他的。”
張磊說:“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現在黃叔叔很後悔,想尋找一個補救的機會,所以讓我來找劉叔叔。約時間見個麵。我是這樣想的,黃叔叔和我媽談戀愛,那是他們的事情,至於成與不成,靠他們的緣分。但從另一方麵來說,他畢竟是你和豔子的大舅,關係鬧得這麼僵,總要設法解決。既然黃叔叔認識到自己的錯誤,那就應該給他一個主動改過的機會。”
劉強點點頭說:“應該是這樣的。可是,我爸去北京了,要過一個星期才能回來。”
張磊心想,自從跟豔子鬧別扭,已經很多天沒來她家了。連劉叔叔去北京都不知道。更不知道豔子現在好不好?他每天晚上回來那麼晚,到底幹什麼去了?難道真像她說的,處了一個新的男朋友?就是那個瘦瘦的,像一根黃瓜似的的南方醫生?
就在張磊告辭出門之時,劉豔推門進來了。她見到張磊,不覺一愣,但很快地躲避目光,一聲不語地回到自己的房間。
張磊站在原地,進退兩難。劉強走到他的跟前,說:“還愣這幹啥?快進去哄哄她。我姐不會真的生你的氣,你知道她有多在乎你嗎?”
張磊橫下一條心,不管豔子怎麼對待自己,一定要把感情挽救回來。經過這段時間的分離,他已經深切地感到,豔子是他生命中不能缺少的女人。
輕輕走進劉豔的房間,隻見她站在窗口,一動不動。
“真沒禮貌,進屋也不敲門。”她已經感覺到他的存在了。
張磊走過去,從身後抱住他的腰,貼著她的耳朵,小聲地說:“不要再生我的氣了,好嗎?我們還象以前那樣,開開心心地在一起。”
這時,張磊感到劉豔的身體微微發抖,看不見她的臉,卻能感到她已經淚流滿麵了。
“你咋這麼狠心呢?”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你咋忍心一次又一次地傷害我?我到底哪兒不對了?”
“豔子,你聽我解釋,好嗎?那天,我喝醉了。我和趙春雨真的什麼事情也沒有。她失戀了,想找個人訴苦,而我當時心情也很鬱悶。錢被二胖騙走了。你又離我而去。我能不上火嗎?所以,我喝醉了,口無遮攔,你原諒我,好嗎?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