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普通的南國村莊內,聚集著來自全國各地的法師。村中心街道旁,陳蘅與一個穿著長衫的教書先生相對而坐,各自擇了棋子對壘分明。一個三十多歲、形貌映麗的青年在周圍為傷員治療著,偶爾轉頭看一眼兩人的棋局,他便是白有蘇的父親、陳諾的祖父,白瑜桐。他二十歲出頭就死了,複活後也保持著生前的容貌,很是年輕美麗。如今又駐顏有術,在一群年老的術士高人們(年輕一代的比較熱血,大多數都上了前線)當中更顯得容光煥發、儀表堂堂。桌旁還跟著一個塊頭極大的黑狐狸,也在靜靜的看著二人手談。
隻見莫老幺猶豫多時,將白棋推到某個偏僻的角落。陳蘅長眉一挑,抵顎沉思,落黑子於白子間處,阻斷其流。玉棋與石桌相撞,在絲綢的緩衝下化成從遠方傳來的悶雷。不多時,棋盤上便是出現了大片的黑白交織之象,黑子暫時落敗兩子。
“居然是千層寶閣式!”莫老幺有些驚訝,剛剛見陳蘅落子有些猶豫,以為是他氣數將盡,沒想到卻是為了引自己入局,這可是險招啊。
“莫兄,凡事不可隻看事物表麵還是要細細捋順,層層遞進方可知曉執棋之人的真正用意,老莫萬不可掉以輕心啊。”陳蘅早沒有了起初眼裏的慌亂,平靜如水。
“振藍兄,一招險棋卻讓你置之死地而後生,真是……”莫老幺歎了口氣,陳家人的可怕,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為了某些事他們寧可玉石俱焚也不讓別人謀取半點兒好處。
“莫兄,還是不要先入為主的好,凡事有一卻不定會有二……舞劍劫。”陳蘅手指夾著一枚黑色玉棋子,緩緩落下。
莫老幺看著棋盤一時無言,千層寶閣式和舞劍劫,在開盤之初就使出來了,真是不知後麵會是怎樣的結局。
“莫兄,下棋要專心,否則很有可能萬劫不複。”陳蘅單手支起下巴,那一雙閃爍著迷離光彩的眸子對上了莫老幺。
“振藍兄說的是棋還是謀?”莫老幺輕笑。
“兩者皆是,棋中有謀,謀中有棋。走上每一步每一條路還是要事先思考好的,不然那隻會是慘敗而歸啊。”陳蘅丹鳳眼一彎,注視著棋盤上波雲詭異的棋局。
“這一點老幺很明白,執棋之人是否能用好每一粒棋子那才是取勝的關鍵。”
“每一件事,每一樣物都有著它存在的意義,執棋之人不僅要利用好每粒棋子,更要讓它在棋盤上成為決定勝負的關鍵,所以每粒棋子皆有它存在的意義,至於利用,那是我們的事。”陳蘅再次落下一枚棋子。
“是啊,那是我們的事,能否讓它展現出最屬於自己的流光溢彩。”莫老幺點了點頭。
“可是,我們手中隻有這些棋子,一旦打出去,便是覆水難收,想悔也無用,所以珍惜每一粒棋子才是執棋人最應該思考的。”陳蘅再次收掉一小片黑棋。
接下來的近兩個小時裏村中心的那條街籠罩在濃濃的寂靜之中,一群法師分立兩旁,眸子中晦澀難懂,那兩位的談話看起來是在論棋術,可是誰又不知這是在交戰呢?
“雪崩。”陳蘅薄唇中輕緩吐出兩字,卻讓莫老幺愣在當場,雪崩。
“還有九轉麒麟鎖。”陳蘅輕笑。
莫老幺閉了閉眸子,雪崩、九轉麒麟鎖兩個招式和在一盤之內,還真是到了選擇的時候了。二擇其一是破雪崩還是九轉麒麟鎖?還真是,唯有一條路可選了。
一直握緊的手指驀然鬆開,一粒白子破陣九轉麒麟鎖。雪崩,雪徒有其表不得內章,自是不會是好夥伴。
“今兒個下了那麼久都累了,瑜桐告訴我小家夥(指陳諾)剛才來信了,我們要先聊聊小家夥的問題。”陳蘅看著空空如也的棋盅,手一鬆一粒黑子落入,發出清脆的碰撞聲。他將桌麵收拾好後便與白瑜桐離開了這條街,周圍看熱鬧的巫師也都散了各去幹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