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步入到一間較為空曠的實驗室裏時,眼前的景象讓他露出了些許驚訝的神情。
房間裏整齊地排列著幾行用作活體冰封保存的容器,容器內循環流動的極度低溫的冰水中,有一些他從未看過的東西。不過從外觀形狀看上去都像是人形,有著四肢,表層像是裸露的肉,卻又完全沒有人類的形態,看不到明確的五官,簡直就像被燒傷的病人,在寒冷的溫度下很安靜地保持著一動不動。
而在正中間放著的一張手術台上,躺著一個正在撕心裂肺嚎叫著的兒童。似乎是因為極度的痛苦,他的雙眸已經上翻到幾乎隻能看見眼白,張大的嘴裏在滲著鮮血,連牙齒都變得尖銳起來。而最可怕的是他的皮膚,有一部分變得又紅又紫,甚至出現潰爛的趨勢,顯露出皮膚下鮮紅的肌肉。而且對方的身體的各處如果不是被固定著,瞳認為這個孩子多半扭斷自己的四肢,因為他已經看到其手指的指根處,完全地扭轉外翻。
已經大概明白了那些容器中的東西是怎麼回事了,瞳的表情不再驚訝,而是恢複了波瀾不驚的平靜。他也沒有顯露出任何害怕緊張的情緒,大概對於這些他已經做到見怪不怪的地步。這麼久以來,他看過的比這恐怖的場景並不占少數。
“這些,就是厄喀德那實驗的成果,如何?”克瑞斯站在手術台前,環顧著房間內四周的容器,對著瞳輕聲說道:“這些成果可是包括了我們父子兩人共同的心血,很令人驚歎吧。”
共同的心血……瞳有些疑惑,自己從來沒參與過實驗,今天也是第一次看見這些東西,為何對方會如此這般的說還會有他的作為。也許是看出孩子的臉上透露出不能理解的神情,克瑞斯微微一笑,將裝著剛剛從瞳體內抽取的血液的瓶子拿了出來。
“看著。”克瑞斯淡淡地對他說,接著從就近的托盤裏取出一隻嶄新的注射器,抽取了幾毫升的血液,然後注射進了那個孩子的身體內。
說時那時快,被注射了血液後,對方竟然停止了慘叫,盡管身上的動作也許已經屬於不受控製得抽搐,他卻不再有先前一般劇烈的反應,接著頭部微微顫抖著偏轉過來,空洞瞪大的雙眼毛骨悚然地看著瞳。
瞳能感覺得到,這個眼神,就跟身為道具的他們,看向自己的上司時的那種服從是幾乎一樣的。也許此刻的平靜,就是被自己血液裏帶有的力量所壓製的結果。
他終於知道這個所謂的“心血”是什麼,眼神淩厲地注視著這一切。他沒有發言權,也不能做什麼,隻需要眼睜睜看著,聽著,理解著就行了。
“不過遺憾的是,這些都不是完美的,還隻是半成品而已。所以這個實驗持續進行下去的話遲早能有成功的一天,到時候就會誕生另一種超越生命的極致。”克瑞斯看了著兩方的反應,滿意地麵向瞳很鄭重地說著:“不過你是特殊的存在,能力是與生俱來的,是其他所有一切無可比擬的。我想你死去的母親也會引以為榮。”
聽到對方的話瞳默默地垂下了眼眸,他對於那個生下他的女人沒有一點印象和概念。
原來,自己出生時就注定是這個樣子了麼?縱使是手染鮮血也會被引以為榮?這些問題的其中到底有著什麼錯綜複雜的緣由,對於內心空洞的他也不想去知道,隻需要編造個自己能接受的原因就好。
一開始就逃不開這宿命,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那麼也隻能選擇接受。
生存和服從就是他的全部,很多重要的東西也因此已經被舍棄了,情感對於他就是阻礙。所以無論麵對的現實是什麼,都已經不可能成為“破壞”他的條件。
但是他不理解,就算做到了這一地步,有時候自己的心中還是會莫名地“隱隱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