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自從那個令人窒息的實驗室走出來準備回到行動部的時候,走道上意外地並無一人,經常死寂的環境中壓抑得有些可怕。
這裏的人都不擔心他會做出逃跑的舉動,有一絲一毫異常舉動的話,脖頸上用來監管他們的項圈就會起到作用。無論是躲藏還是逃跑,都會被發現,試圖取下項圈會被直接被炸個粉碎。也許是因為克瑞斯的特殊照顧或是為了方便研究實驗,他現在處於不能被列為隨意處置的目標行列,同時有著能單獨自由進出實驗部門的權力,隻是不能超越規定的行動範圍。
再次經過三號實驗室的時候,瞳突然停住了腳步,望向了那道門。
他好像聽到了什麼聲音,雖然很輕微,但的確是實驗室的裏麵發出的。而且不僅僅如此,就在先前路過的時候他也感覺到了異樣。
按理來說他不應該去在意這些無關緊要的事,不過種種跡象讓他出現了本能的敵意和疑惑,打算一探究竟。不過他不知道這是不是越權行動,確實沒有被明確禁止過,何況他確實能夠自由出入這些地方。
鬼使神差地走到那扇門前,瞳有些猶豫地伸出了手,接著打開了緊閉的門,推開一道小縫環視了下裏麵的狀況。
實驗室內沒有人在。先前的那個負責人此時正在和克瑞斯談論計劃的事情,所以一時半會不會回來。瞳這才安心地走進了屋內,身後的門緩緩地自動關閉。
無影燈光下,確確實實有一名孩童正在手術台上,身上也毫不意外地用特製的綁帶束縛著,一動不動地平躺著。如果按照聽到的信息,對方才經曆過排斥階段,那麼因為忍耐長久的痛苦折磨,體力透支是難免的,所以對方應該是在休息,在這久違難得的平和之下。
瞳走到近旁抬眼看去,作為個孩子,他的身高勉強能看清手術台上躺著的人的麵容。
是個跟他年齡差不多大的男孩,有著耀眼的淺金短發,正緊閉著雙眼喃喃自語著。纖長的睫毛在微微顫抖著,瞳能看得出來這是對方正處於噩夢中本能的恐懼表現。
“媽媽……不要殺她……救……救救我……好痛苦……”
瞳終於聽清楚了對方的話語,得知即將被用作厄喀德那計劃的眼前的人,大概很快也會變成那副模樣了吧。回想著先前看到的景象,自然就能聯想到其未來的命運。
他用那雙血紅色的眸子毫無感情地看著這個臉色蒼白的同齡人,突然間想到了克瑞斯和屬下的對話。
對於清楚知曉組織裏每一位人物名號與身份的瞳來說,赫蒂這個名字並不陌生。而被那個女人親口下達命令需要秘密處理,又不能移交行動部。他覺得如果不是想要將對方置於實驗之中當作素材折磨,就是不想讓更多的人知曉他的存在。隻要這個孩子在實驗中喪命,根本不會有多少人注意。
可對於這樣一個毫無威脅程度的小孩來說,為什麼要做到這種地步,實在是令人無法理解。
不過這些都不是他能幹涉的事,自然與他無關。既然隻是對方的自言自語的夢話,那就是自已多疑而沒有任何狀況,也無需在此逗留,以免惹上是非。
瞳想了想,正準備轉身離開這個地方時,忽然聽得身後傳來的,因為失力而虛弱的聲音,夾帶著些許害怕而微微顫抖著向自己問道:
“你是……什麼人……?”
瞳稍稍吃驚了一下,他停住了準備離開的腳步,扭頭望回去。在對視的那瞬間,他看到對方正用那如同天空般廣闊,又如同大海般深沉湛藍的雙眸愣然地看著自己。
那其中所包含著的絕望與恐懼,還有吃驚而迷茫的複雜情緒,都深深地映在了他的腦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