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老爺子深深的歎了口氣,終究隻是道:“都已經過去了,已經過去了。”
薄伯山眼神黯然,瞬間像是又老了數十歲。
“老戰。”薄伯山又咳了兩聲,對戰老爺子說話,轉眼卻望著蘇子諾道:“悠羽,給戰家一直添了不少麻煩,但現在我大壽將近,也剩下一個心願。”
薄伯山因為久病兩頰已經凹陷下去,蘇子諾覺察到他的身體在眼睛可見的程度虛弱下來。她怎麼會不知道,老人家油盡燈枯也要為之燃燒的,是哪一個?
“我想見見悠羽。我想在我臨死之前,最後,看她一眼。”
因為太過激動的緣故,他的尾音哽咽不已。
其實,薄伯山提到了戰勳爵跟薄悠羽的舊事,蘇子諾就想到他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戰老爺子也仿佛感染了薄伯山的顫抖,戰老爺子強硬了一輩子,但是他老了,更能懂得行將就木的悲涼。
拄著拐杖走到病床前,沒有看蘇子諾,但是卻對蘇子諾說話:“子諾,可以嗎?。”
薄伯山聞聲枯瘦的手顫抖起來,一行眼淚不知不覺順著滿臉溝壑的臉下流。他沒有求蘇子諾,因為就算倒了這種地步,他也知道自己沒有臉。
“當然可以。蘇子諾的清冷的聲音響起:“但是薄老,薄小姐來看您,不是得到了我的原諒。”
薄伯山一聽到蘇子諾的話,連眼底的光都熄滅的一些:“自然,悠羽她,不配得到你的原諒。”
“是因為薄悠羽還不夠強,還不夠成為我的對手。”蘇子諾繼續說,目光落在薄伯山給她的一疊手劄上:“她應該曆練,直到她作為,薄伯山的孫女,我不敢讓她來見我!”
薄伯山一直隱忍的淚光這一次卻傾瀉而下!
蘇子諾,在他最後的時刻,竟然是還願意提點薄悠羽幾句的意思!
薄伯山抬抬手,似乎想要觸碰蘇子諾,到底不敢完全伸出手。
蘇子諾轉過身,低頭說一聲:“我去通知戰勳爵。”
蘇子諾,並不是聖母心,並不是可以原諒一切,並不是因為薄伯山是一個就要離開的老人就無法拒絕一切。
她隻是想,讓一個生命最後時光還能感受到希望。
很快,聖米倫的門口就出現了戰勳爵薄悠羽一行人風風火火進了電梯,等到電梯門打開蘇子諾迅速領著他們前往病房。
“爺爺!”
薄悠羽站在病房門口,看見病床上骨瘦如柴的薄伯山,忽然腳步頓住了。她不敢相信,薄伯山怎麼能是這個樣子呢?
病服仿佛是掛在他瘦骨嶙峋的身上,蠟黃的臉色令人心驚。頭上原本茂盛的頭發,現在隻剩下零零散散幾根貼在頭皮上。整個人仿佛縮了水,瘦小的可怕。
眼淚刷的一下滾落,薄悠羽聲音哽咽,“爺爺,你怎麼會?不……不可能的,他們都是騙我的對不對?”
“我爺爺究竟是怎麼了?”薄悠羽聲音拔的尖細:“蘇子諾你醫術不是很高嗎?我爺爺在你手裏怎麼會變成這樣?是不是,是不是你故意的,有意的毒害我爺爺,你明知道她是最後疼愛我的親人,所以你對他下手!”
薄伯山費勁的擺擺手:“悠羽,你過來,我有話和你說。”
蘇子諾意識到薄伯山已經累得說每一個字都變的很困難了,死亡離他越來越近,這已經是個可以預見的過程了。
戰勳爵見狀長臂一展把她撈進懷裏,炙熱的唇輕輕觸碰她的額頭,“有我在。”
陽剛的男性氣息頓時將蘇子諾包裹,無言中讓蘇子諾變的鎮靜許多。
薄悠羽一邊抹著眼淚一邊朝薄伯山走去,走到病床前已經哭得不能自己了,“爺爺,她治不了你我來,我一定可以的。”
“悠羽啊,你不要……太任性了。”薄伯山努力道,“爺爺以後護不了你了,剩下的路你要自己走。”
薄悠羽哭的都是淚痕,大吼道:“我不要,我不要!聖米侖就是這麼照看病人的?”
“悠羽,悠羽你聽爺爺說。”
薄悠羽緊緊抓住薄伯山茫然無措的點著頭。
沒了爺爺她在這個世上真的在再也沒有一個依靠了,邪淵的聯係方式,所有她知道的信息,也在迫不得已時交給了戰勳爵。
她隻有把通訊器交給戰勳爵,她才能見到爺爺最後一麵。。
她沒想到戰勳爵會這麼冷酷絕情,選在這個時候一擊得手,更沒有想到,爺爺真的會就這樣離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