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戰後的現在,失業者及未成年犯罪成為橫濱當前的重要課題。針對具有就職意願的未成年人,政府提出補助其活動的失業者對策。這裏有願意招收未成年人的企業信息,即使最後無法入職,隻要提供接受麵試的證明文件給政府,也能獲得金錢和情報方麵的補助。
我蹲在桌上檢查亂步填寫的文件,順便阻止他說出什麼會讓氣氛凝固的秘密。
文件沒有問題,條款也很優惠。這讓我對橫濱政府的印象大為改觀。
作為一個出身貧民街的孤兒,我還以為在橫濱這個魔都,政府已經名存實亡了呢。畢竟我從前從來沒聽說過還有這種社會保障,不然我早就安安穩穩去上班上學了。
你們宣傳不行啊。
我跳回亂步的肩膀上,讓他把文件交給工作人員。
工作員小姐姐好奇地多看了這對特別的組合幾眼。剛剛這少年在旁邊悠哉地吃著大廳提供的糖果,而大貓卻在一本正經地檢查文件,時不時對著少年叫幾聲,少年就會一邊嘟囔著“好麻煩”一邊在文件上加幾筆。
真是一個敢說,一個敢信。
今天風很大,我和亂步緩慢地走在港口的坡路上,已經能看見不遠處的麵試目的地——一棟紅褐色磚造建築,隱約能看見“株式會社s·k商社”的招牌。建築物立在坡道上,雖然老舊卻似乎蓋得相當牢固。
我趴在亂步肩頭,亂步一手舉著一個飯團。我用爪子勾著麵試需要的資料袋,探頭啊嗚一口咬掉他左手飯團的一角。
亂步吃得臉頰鼓鼓:“你好重,路好難走,這家公司在想什麼啊!”
但是他沒讓我下去,我就能當做沒聽見。我嚼著飯團,順爪拍飛一隻騷擾亂步想偷飯團的流氓海鷗:“以普遍理性而言,我是一隻比家貓還輕的兔猻,而且我還是未成年,所以我應該隻有一千克左右。”
“是你需要鍛煉了,亂步小朋友。”
“我才不需要!”
到達會社樓下,卻發現步道一旁、社長室正下方的地麵上,拉著禁止進入的膠帶。地上淌著凝固的紅,黃色膠帶被風吹動,啪嗒啪嗒作響。
我移開目光。看來亂步又要多走一家公司了。
但是我們還得去拿證明文件。
抵達樓上的社長室,我被滿地的文件驚了一下,隨後注意到隔壁房間門口站著的氣勢驚人、穿著古樸戴著圍巾的銀發男人,還有正在整理文件的秘書。
亂步已經活力滿滿地和房間裏的所有人打了招呼,銀發男人的視線隨之自然地移了過來。他銳利的眼神先是掃過亂步,然後……死死盯住了我。
噫!!!
為什麼看我的時候那麼那麼那麼嚴肅啊!好可怕!!這真的是人類會有的眼神嗎?!!
那是一種能射穿鋼板的眼神。他周身的冷峻氣勢,讓我毫不懷疑如果站在這裏的是一個小丫頭,她絕對會被震懾得雙目噴血、當場死亡。
絕對!!!
可是現在被盯住的、那個不幸的小丫頭是我。
我幾乎要跳起來轉身逃跑,屬於動物的危機警報尖利得讓我的腦瓜子嗡嗡作響,全身的毛都悚立起來,耳朵平得幾乎看不見。
但是亂步還在這裏,這倒黴孩子在我沒注意的時候,似乎又戳穿了秘書的殺人真相。那個秘書表情陰沉,滿臉寫著想要殺他滅口。
“……我的小祖宗!”我的注意力馬上被轉移了,顧不得銀發危險男,用爪子啪啪拍著亂步,“這是能在這裏說的話嗎?!注意一下人身安全啊!”
“連我都知道的事,那個大叔肯定也早就知道了。”背上輕飄飄的力道根本阻止不了這位大聰明,他的笑容裏全是天真,像一個待在全世界最安全的屋簷下的孩子一樣,“而且你一定可以保護我的!”
雖然他眯著眼睛,但是我還是感受到了他的認真。被這樣信任的眼神注視著,我難得不好意思起來:“哎呀,你、你怎麼這樣說呀……”
之後亂步在那位銀發男人——我聽見秘書稱呼他為“福澤”——的示意下將秘書的殺人陰謀揭穿。
我在一旁吃瓜。
將社長謀殺,然後利用殺手不透露雇主信息的敬業精神、把鍋扔給隔壁房間裏自己雇傭的、被綁著的頂級殺手,完事兒不用花一分錢。
天哪,這個秘書是資本家投胎嗎?真是好算計,心也太黑了!
我自愧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