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中原中也君,歡迎來到港口黑手黨。”

在黑手黨大樓最上層的辦公桌後,森鷗外這麼說道。

微暗而寬闊的房間,通電遮光後看不見外麵的窗戶,吊頂上奢華的燈飾是室內唯一的光源。這裏是橫濱最難入侵的地方之一,首領的辦公室。

港口黑手黨的首領支著雙手,紫色的眼睛仿佛好奇般注視著坐在辦公桌對麵的少年,但在場的每個人都不會忽略他身上的壓迫感。

“咳!”我重重咳嗽了一聲,用叉子敲了敲精致的蛋糕碟,打破室內暗流湧動的氛圍。

描金的古董瓷碟和從前在診所用的普通碗碟形成鮮明對比。

我陰陽怪氣道:“不不不,您客氣了,我等還真是榮幸,竟能得見港//黑首領大駕。”我滿臉笑容地用力拍了拍坐在我旁邊的太宰的肩膀:“還有貴組織的重要成員,讓我想想……‘首領的懷刀’對吧,太宰先生,真是榮幸,榮幸啊!”

我用的力氣不小。太宰的表情扭曲了一下,轉頭幽怨地看我,我無視了他。

讓你之前拿我當肉盾,現在你太宰就是我的人質噠!

我可是很記仇的啊!

坐在我對麵的森先生突然垮了氣勢,像是變回那個診所裏的邋遢蘿莉控大叔,他慌慌張張地試圖求和:“一直沒找到機會和小源說明這件事真是抱歉。知道小源想要來我這裏工作,我可是很高興的,本來決定等小源入職後再告訴你給你一個驚喜,”森先生視線轉了轉,甩鍋給太宰,“沒想到太宰君會進入‘羊’的地盤,造成了這樣的誤會。”

太宰從鼻子裏小小地哼了一聲。

太宰不愧是森先生教出來的。我想。雖然你們解釋的樣子很狼狽,但是兩個人相互甩鍋的樣子真的很熟練。

我別過頭不看森先生可憐巴巴的表情,他的語氣讓我想起他無數次請求我和愛麗絲換上小裙子的樣子。

狡猾的大人,狡猾的黑手黨首領。

此時我應該拉上中也轉身就走的,隻要我想,用上全力的話整個世界沒人能阻擋我。被欺騙應該是一件不可原諒的事情,我應該報複,而不是和愛麗絲坐在一起吃小蛋糕喝紅茶。

我憋屈地用叉子把蛋糕上的藍莓一個個紮爆,乳白的奶油混入藍紫的條紋:“哼……除了這些,你們還有什麼瞞著我的嗎……我是說虛情假意和我相處然後利用我,之類的……”

“沒有哦,除了和組織有關的事情有所隱瞞——我是以‘森鷗外’本人的意誌和情感與小源相處的。”森先生像是在看鬧別扭的心愛小女兒,他無奈道,“如果不相信的話,小源可以用異能證實。”

我沒好氣道:“太宰抓著我呢,檢驗不了!”

“誒,源醬的異能很特殊,‘人間失格’對你不起效,”太宰緊緊抓住我的一隻手,笑容不變地伸腿在桌下與中也互踢,“好過分,源醬怎麼可以裝作剛剛才知道的樣子呢。”

他們知道我的異能是什麼,我想。

也是,我在森先生和太宰麵前從來沒有刻意掩飾過什麼,以他們的腦子,略微想想就能猜到了。

不過,即使是親眼見過我使用異能,他們也從來沒問過我的能力、沒有哄騙我為黑手黨做什麼事——擅於操縱人心套取情報的他們明知道我有辦法得到世界上所有信息——最多就是太宰為了確認他在我心裏的地位,偶爾會裝柔弱讓我替他報複幾個無關緊要的小角色。

我所認識的一直是森先生和小兔宰治,而不是港口黑手黨首領和首領的懷刀。

信任是友情的骨血,如果向世界證實真相的話,這份感情一定會被解剖成毫無美感的冰冷殘肢——是我選擇了“不信任”,是我殺死了它。

雖然腦子不太聰明,但我願意相信我的心,我也有交付信任、承擔不幸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