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蘭沁剛端起裝滿紅燒肉的大碗,就聽到一個溫潤爽朗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立即抬頭看向牢門外麵。
隻見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年男子穿了一身肥而短的官袍站在那裏,麵如冠玉,眼睛小而有神,不笑自彎的眼角給人一種親切。
少年看到烏蘭沁注意到了自己,立即挺了挺身板,背著手說道:“本官乃一縣之令,近來公務繁忙,今日特來查訪一二。”
烏蘭沁聞言,放下了碗筷,站了起來。
少年等了一等,見烏蘭沁隻是站在那裏,於是揚起下巴說道:“你可是富察?烏蘭沁?見到本官還不行禮?”
烏蘭沁聞言,立即雙手按左膝,右膝微屈,微微往下蹲了蹲身,便自己站直了身子。
少年微微皺眉,繼而一貫微笑著問道:“本官問你,為何要給那陳四下毒?”
烏蘭沁還是第一次聽到被毒害者的名字,看著少年沒有回答問題,反倒張口問道:“敢問大人如何得知那陳四是死於我店內的吃食?”
少年將右手握拳放到唇邊咳了兩下,才慢悠悠地說道:“九月十三日上午,那陳四因偷吃店裏的點心被知味齋的公子看到辭了出來,那陳四出了店門還罵了幾句,才不甘地走到街道斜對麵的一個酒肆吃了幾碗酒,出來後便晃悠著到了你的店鋪。從你店鋪吃完飯出來,還沒有走到家便突然倒在了路邊,正好被他出門買菜的媳婦看見,以為陳四是醉倒了,慌忙拉扯下才發現竟沒有了呼吸。”
烏蘭沁神色嚴肅地聽完,少年一停口,烏蘭沁便問道:“那陳四的家可是在我店鋪附近,大人可知道?”
少年看了看她,一點兒也感覺不出自己是在審案,反倒像和她一起在分析案情一樣,少年無語的撫了撫額,說道:“在他沽酒的店鋪後巷裏。”
烏蘭沁點點頭,說道:“我記得知味齋的點心鋪和知味齋的酒樓是斜對麵吧。”
少年不明所以的點點頭。
“我去過一次知味齋酒樓,記得那條路上有很多飯館酒肆,那陳四喝了酒,為什麼非要到距離很遠的香客居呢?”烏蘭沁看了看少年,繼續說到。
“我非本地人,大人應該是很清楚的了。知味齋酒樓的那條巷子我隻去過一次,並沒有進過知味齋的點心鋪。我與他既不相識也未相遇,我又何來害他的動機呢?”
少年聽烏蘭沁說完,點點頭,沉思了一會兒。抬起頭時,嘴角仿佛揚起了勝利的笑容說道:“這麼說,你懷疑是有人陷害你?”
烏蘭沁微微皺了皺眉,說道:“他也有可能是喝酒中毒。”
“不!”少年立即反駁道,“他送來屍檢時,腹中食物還未消化完,仵作是在食物中發現毒藥的。”
少年說完,得意洋洋地看著烏蘭沁。
烏蘭沁皺眉,心裏想著那個人為了害自己果然是好手段。少年看她不說話,十分滿意地笑道:“你說你在此地並無什麼熟識之人,那又能與誰結怨甚深呢?”
少年看烏蘭沁的眉頭皺的幾乎可以夾死一條蟲子,更加歡快的語氣說到。
“這人與你結怨,卻不直接毒害你,而是要毒害一個素不相識的食客?”少年說完,自己否定地搖搖頭,用手托著下巴,一副沉思的樣子說道:“這可能性幾乎沒有。”
烏蘭沁心裏思考著,總不能把馮善保告訴她的說出來吧。一來這可信程度自己沒有證據說明,二來若是牽扯到皇室,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少年看烏蘭沁無話反駁,眼睛笑得更加明亮,開心地盯著烏蘭沁急急地問道:“怎麼樣?怎麼樣?你可想起了什麼?”
烏蘭沁回過神就看到他麵上一副得勝歸來的表情,眼神卻是一副希望自己立時說出什麼來反駁他的樣子,怎麼看怎麼覺得這家夥是把這案子當成遊戲了,烏蘭沁不滿地瞪了瞪他,忽然一個畫麵從腦海一閃而過。
“大人可姓趙?”烏蘭沁立即笑的燦若桃花。
少年稍有驚訝地看了看烏蘭沁,還是點了點頭,人人都知道這縣令姓趙也並不奇怪。
“不知大人到任幾載?”烏蘭沁笑的更加燦爛。
“嗯?”少年警惕地看了看烏蘭沁反轉一百八十度的表情,挺了挺胸,沉著語氣開口說道:“本官上任已一載有餘。”
“你問這些幹什麼?”少年看烏蘭沁臉上的表情笑得更加開心,小心地問道。
“公子可是趙縣令的兒子?今日是來這監牢做遊戲麼?”烏蘭沁笑著問到,心裏卻是早就掐了拿她的事情當談資的少年十遍八遍了。
“哼,你怎麼知道?”少年看到烏蘭沁篤定的表情,十分不滿地問到。
“前兩個月,我有幸見過令尊一麵,是以公子說上任一年有餘是說笑了;再者,公子身上這身衣服寬鬆有餘又長短不足,但是同縣令大人的身材卻十分符合。想來可以隨意換穿大人衣服的人,必定是至親了;看公子不過十八九歲的樣子,不難想到公子與大人的關係吧。”烏蘭沁收起誇張的笑容,淡淡地說著。
少年立即將保持了這麼久的挺拔姿勢卸了下去,換上自己習慣的紈絝姿態,搖著扇子用嘴巴發出嘖嘖的兩聲,才略帶嘲笑地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