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在那一刻,他便動了心吧,動了一定要將這樣美好的她,留在身邊的心,不顧她的意願,違背滿朝文武的反對,不惜用上為人所不恥的陰鷙手段,也要讓她做這個皇後。
但名義上卻不敢向任何人透漏這份私心,他騙著所有人,讓她入宮為後,是為了江山社稷,為了這朗朗乾坤。
騙的多了,久了,他自己都信以為真了,因為隻有這樣,他才能稍微不覺得,自己沒這麼對不起她委曲求全,對不起赫連鳴謙的放手,對不起玉和以命換她活下來。
其實今日那個女子若是學的再像上一些,或者在神韻上再下一些功夫,自己沒準就留她一條性命了,畢竟這宮裏,已經有這麼多的女子像她了,但他這些年最厭煩的就是東施效顰之人,這是他最不能容忍對她的辱沒。
驚華宮裏高懸的宮燈,全部都糊上了橘色的彩紙,將這朱紅色的宮殿,還有這長廊照的十分的幽靜,像極了一個一個的橘子,也像極了她那個人。
“一年好景君須記,最是橙紅橘綠時。”
墨承乾嘴角浮出一抹苦笑,低聲吟出這麼一句詩詞,他知道這是她初次向赫連鳴謙表露心跡時,寫給赫連鳴謙的。
她那一手驚豔了天下的好字,寫上這麼一句情詩,那個男人能夠不心動呢,赫連鳴謙喜歡她,是預料之中的事情。
可知道這些又有什麼用呢,他依舊發瘋的嫉妒著,作為這天下的帝王,他的皇後不能對他情有獨鍾,因為那樣她便不能擁有國母的大度,何其的悲哀呀。
她入宮之後,像是什麼都看開了,什麼都不在乎了,一直兢兢業業的做好這個皇後,除了不愛她之外,她確實是一個再好不過的皇後。
但這一長廊的橘色宮燈,便是她這十二年來,唯一一次無聲的抗爭,他一直都懂,她也知道他會懂,兩個人卻對此事字不提,這算不算是一種默契。
一種旁人插不進來的默契,一種沒有赫連鳴謙,沒有南宮霖,沒有所有恩恩怨怨的一種默契,除了身份之外,他與她唯一的聯係。
咯吱一聲,墨承乾將驚華宮寢殿的窗子推開,從窗子中可以看到那朱紅色的書桌,桌上還掛著兩三杆紫毫毛筆,清風吹過,富有節奏的晃動著。
她入宮之後,從沒有再動過筆,所以這幾杆價值連城的紫毫毛筆,沒有機會被她那雙修長白皙的手握過,是不是會覺得可惜呢。
墨承乾微微抬眸,書桌前放置著一張美人榻,他記得以前,隻要是閑暇時,她總是捧著本書,垂著嫻靜的眼眸,逐字逐句的細讀。
像是要把書中的每個字,都看透看破,唯恐遺留了什麼似的,采薇說過,她有時候會一頁書,看上一下午的時間,他還特意將她看過的書取來,卻沒有看出,哪一點值得她看這麼久的。
其實這整個驚華宮,無論是涼亭還是走廊,或者是那花架之下,都能想到她捧著書看的模樣,那時的她全身都透著柔和的光澤,也隻有讀者書的時候,她才沒有那份壓的人透不過氣的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