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天,十二個月,四季。春有飛絮,夏有驚雷,秋有落葉,冬飄白雪。
等冬天的雪停了一個月,便到了春天,小魚都不知道這個春節渾渾噩噩的怎麼度過,隻知道一抬頭,一邁腳,漫天都是毛茸茸的柳絮。
又該到長春癬的時候,可買薔薇硝的人已經不知何處去,小魚無奈的舉起手,托起一片飛絮,神色一片恍然。
外麵陽光正好,曹大娘站在她的身後,輕聲提議道:“不如去田裏看看,我聽劉氏說,池塘裏的東西肥了幾圈。”
小魚點點頭,心不在焉的朝院外走去,曹大娘緊緊地跟在她的身側,生害怕她迷迷糊糊的模樣,再有個閃失。
劉氏和雷老五兩個人,一個清理水函裏的雜物,一個給田地裏倒上農家肥,正渾汗如雨,遠遠地瞧見田壟上站著兩個人。
這還是小魚從去年七月份第一次到田裏,劉氏掩不住麵上喜悅,放下手中的竹竿,迎上前去,“這才對嘛,出來散散心,總好過一直悶在家裏。”
曹大娘有心要說點樂子,一捏小魚的手腕,笑道:“你瞧瞧,瘦成這個樣子,哪裏敢隨意出來,風一吹都跑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放風箏呢。”
劉氏極快的看了一眼小魚的臉色,見她神色木然,說不出的心疼,忙接話道:“水函裏的東西經一冬長,再不能更肥了,拿回去好好補一補。”
說著就從魚函裏撈出兩條肥碩的草魚,裝在一旁的竹簍裏,遞給曹大娘。
趕巧吳三也在旁邊的田裏溜達,打從看到小魚就想吸引她的注意,借著這個機會,湊上前嬉笑道:“何不也給我兩條,我也補一補。”
放做往常,第一個與他爭執的必然是小魚,隻是如今小魚失了這個心勁,任由他一個人死皮賴臉的唱獨角戲。
曹大娘氣不過,瞪著眼睛和他爭執,劉氏亦跟在一旁幫腔,不過這些和小魚都沒有多大關係,她隻渾渾噩噩的看著天發呆,一會兒又轉向曹家水田的方向。
怎麼辦,好像到哪裏都是他的記憶,村裏的院子,地裏的田壟,官道的白楊,蓮花鎮的城牆,到底怎麼樣才能忘記一個人啊?
“曹大牛都走了,你們三個臭娘們還在這裏神氣什麼?”吳三拌嘴超不過兩個女人,擼起袖子就要幹架。
曹大牛?這個名字好像許久沒有出現過了,小魚神情有一瞬間的恍惚,回過身望向吳三的時候,已是滿臉淚水。
大家都刻意不提,但是透徹心緋的痛又怎麼能夠忘得了,這個名字好像洪水猛獸,連小魚最後一絲堅強都橫空抽去,驀然回首,天地間好像再沒有這個人,好像又無時無刻無處不在。
曹大娘心疼的攬小魚入懷,怒不可支的瞪著吳三,可他不知悔改,還大放厥詞道:“要不咱兩就湊合過一輩子吧,再熬幾年,可連我也看不上你這樣的老姑娘。”
劉氏氣急,隨手撿了一塊石頭朝他扔過去,雷老五趕忙把她護在身後,心疼道:“這種人你和他計較什麼,放著我來。”
雷老五滿臉胡子拉碴,北方人一米八幾的大個,往那裏一戳還是很有震懾力,吳三賊眉鼠眼的看他一眼,確實不敢再生事,嘟嘟囔囔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