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3章 看朱忽成碧(1 / 2)

第二章看朱忽成碧

寶月連忙打發小荷去二哥房裏收拾東西,好在魁星雖然不讓人省心,但絕不是提籠遛鳥盤核桃的二世祖,屋子裏的東西比寶月還少。不到天亮手腳麻利的小荷全都收拾完畢。萬事俱備,隻欠魁星。寶月一宿沒睡,卻精神抖擻的倚在床頭不錯眼的盯著牆頭的動靜。三月的夜依舊寒涼如冬,可寶月瞪著大眼睛就是沒有睡意。惴惴不安的心來回打著鼓,二哥啊二哥千萬千萬別出事啊,一定要平平安安回來啊…

終於,天麻麻亮的時候,胡同裏各家的看門狗由遠及近的叫了起來,看來是魁星回來了。果然沒多久牆頭露出魁星髒兮兮的身影,可寶月卻發現魁星翻牆的動作格外別扭,她還沒看出到底哪裏別扭時,魁星已經從牆上摔到院子裏,一動不動的趴在地上了。寶月顧不上穿好鞋,匆忙去查看。待走近後更是慌了手腳,魁星這身上哪裏是髒,根本是傷。寶月連拖帶拽的同小荷把魁星抬進自己的屋子。大門處傳來了震天撼地的砸門聲。如今的瓜爾佳府早就沒了門房和傳話小廝,隻有一個馬夫兼著護院和看門。沒等馬夫披衣起床,年久失修的斑駁大門已經被砸倒,一隊荷槍實彈的軍人舉著火把魚貫而入,大搖大擺的闖進後院。阿瑪和額娘剛剛收拾好行裝,突然闖進一大隊打劫似的的軍人,真讓阿瑪又驚又怒,卻又無可奈何。滿清已經沒了,在這民主共和時代,他瓜爾佳府不過是一平頭百姓,哪裏還能擺過去的譜。誰有槍誰說的算啊。無論是阿瑪還是額娘都開始懷念過去皇親國戚的輝煌時光。

寶月聽到前院的動靜後,就知道這些人肯定是衝著二哥魁星來的。不行,她絕不能讓二哥被抓走。寶月把魁星藏到在臥床的屏風後,又命小荷抬來浴桶放在房門處,也來不及燒熱水,直接從水缸裏舀了冷水倒進去。那隊軍人很快闖進了寶月住的小院,寶月一狠心一咬牙,脫掉了上衣,跳進了冰冷的水桶裏。三月的清晨,彌漫著冬夜的寒意。寶月凍得直打哆嗦,依舊倔強的泡在冷水裏,守著房門。房門被推開的一瞬,寶月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竟然是昨日下午拽著她手腕的平頭男子。晨曦下,他身上的軍服雖不算筆挺也算是合身,配上他那黑口黑麵的表情,真是一個標準的冷血革命軍。男子看到浴缸裏的寶月先是一愣,接著就立即退出去關上門。寶月捂著嘴強迫自己把噴嚏憋回去,千萬不能打出來驚著外麵,以至於發現自己泡的是冷水澡。就在寶月捂著嘴豎著耳朵聽聲音時,房門再次被踢開,隨著門板打開的同時,一件軍裝上衣對著寶月兜頭裹住。平頭男子陰沉著臉,命令道:“就在這個房間!”

寶月揪著裹住自己軍裝,一連打了三個噴嚏,才嚷嚷出聲音:“你們簡直是土匪?這可是京城,有王法的。你們擅闖民宅,我…我…阿嚏”

僅穿著襯衣的平頭男子對寶月視若空氣,氣定神閑的看著魁星被找了出來。寶月困在浴桶裏,隻能眼睜睜看著毫無知覺的魁星被扛了出去。平頭男子背著手轉身邁出門檻,淡淡的說:“倒春寒的早上泡在沒有熱氣的浴桶裏,你當所有人都沒腦子嗎?”

寶月又羞又怒卻隻能幹瞪眼,匆匆擦幹身子換了衣服,追到前院去,可魁星早就被帶走了。阿瑪已經出門去找朋友想辦法,額娘癱坐在院子裏失去了主意,已說不出話。這次學生遊行抗議不隻是惹怒了總統府,還惹怒了各方軍閥背後的外國勢力。阿瑪和額娘之所以決定立刻去天津就是為了帶著魁星躲開,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

寶月和小荷把額娘扶回房間休息,自己把救魁星的辦法琢磨個遍,這總統府的人其實是最好辦事的,隻要有錢就可以為所欲為。但現在瓜爾佳府最缺的就是錢,這院子也不是說賣就能賣掉,但魁星可是等不了啊,他本就傷痕累累,還沒來及救治就被扛走,也不知道在監獄裏會受多少罪?

寶月突然想起白日裏那個被綁走的男子,平頭男子稱他為少爺,那麼他一定能想辦法救出二哥。寶月顧不上解釋,跑回房間翻出撿到的那枚“輔仁社”徽章向外跑去。

寶月一口氣跑到“輔仁社”,還好學校沒有停課,一個班長模樣的學生告訴寶月,輔仁社隻有23個學生,今日來了22個,還有一個說是家中有事,沒能來,應該是寶月手上徽章的主人。寶月好說歹說總算要到了這個叫黎中的學生家庭住址。於是連口水都沒喝又拔腿跑向了什刹海。黎中就住在什刹海後沿。此時湖邊楊柳依依,綠意盎然,寶月卻無心欣賞,春芽新發的柳枝不經意間纏上了寶月早就跑散的長發,寶月卻無暇糾纏,硬生生揪斷了牽絆的發絲,什刹海的柳樹就這樣留下了寶月的二八年華。

朱紅大門遙遙在望時,寶月已是耳鳴眼花,機械得倒騰著雙腿,重複著奔跑的動作,可以說全憑胸口提著一股仙氣才撐著沒有倒下。門板仿佛迎接寶月般,在她踏上台階時緩緩打開,而門內出來的人正是她苦苦尋找之人,寶月一時間不知該哭還是該笑,精疲力竭的軀體無力控製她的表情和動作,雙腿不由自主的一軟,整個人直直的撲入來人懷裏。早已幹爆皮的嘴唇勉強吐出一句話:“求求你,救救我哥,他被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