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1 / 2)

周棠青舉了半天,沒感受到手被拉過去的力道,停下刷調料,抬眸一望,就見芒聲嘴邊的牛肉掉到地上。

而後她臉上閃過一絲尷尬,雙頰不知是被火烤的還是怎麼,透著微紅,她匆匆別開視線,問:“溫溫溫呢?”

周棠青把烤串擱回餐盤中,抽了張紙擦手,“她被忽止叫走了,不知道去做什麼?”

“噢,我烤完了,自己吃就好。”

“好,這邊都是沒動過,你趁熱吃。”

芒聲端著盤子,離開烤爐這邊,往餘溫擺好的正對著山頭的折疊座椅上坐。周棠青把烤爐邊的垃圾收好,拿上瓶飲料,也跟著過去坐。

“喝點水吧。”他把飲料遞過去。

芒聲接過去,沒手開,剛想把餐盤放地上,周棠青伸手過來,捏住瓶身,開了瓶蓋。

“謝謝。”

一口碳酸飲料把她哽在喉嚨口的東西咽下去,清好嗓子,她問旁邊的人,“你吃飽了嗎?”

周棠青按了按胃,“倒不是飽,就是有些膩。”

“膩?我們沒烤多少肉啊。”

“油煙味重,聞著聞著就吃不下了。”

芒聲咬掉最後一口牛肉,嚼完轉頭問他:“想不想吃點清淡的?”

周棠青好奇,“吃什麼?”

“你幫我拿著。”

芒聲把餐盒遞給他,跑去他們放食材的袋子旁,找了好一會,翻出來幾個紅薯和紫薯。

又拿著把鏟子和塑料袋,到一旁鏟了一袋細沙,倒在離烤爐不遠的平地上。

周棠青見她忙不停,把東西放下,跟在她身邊,“你想做什麼?”

芒聲徒手在堆起小山似的沙子裏掏出一個坑,頭也不抬地回:“烤番薯。”

“烤番薯?”周棠青笑一聲,“怎麼烤?”

芒聲晃晃腦袋,把散下來的頭發晃上去,“你等著看。”

她挖出個能放進五六個番薯的小坑,把東西擱進去,拿掉烤爐上的紗網,把還冒著火花的碳夾到坑裏,又放了幾塊新的在最上麵,往四周填了層沙,讓小坑與外麵留無縫隙。

她拍掉手上的沙,站起來,一臉自信地和周棠青說:“好了,等大半小時就能吃了。”

周棠青開了瓶礦泉水,示意她伸手過來,洗掉沙子,“為什麼不直接放在爐上烤?”

芒聲把手遞過去,“你不是說油煙味太重,這樣弄就不會,可清甜了。”

洗幹淨手,芒聲把兩張凳子拉到這邊來,邊坐邊等,“我以前和餘溫在鄉下的時候,就喜歡這樣。在人家沒開墾的農田上,起了火就能烤。”

“經常這樣做嗎?看你弄得很熟練。”

“沒有,就十一歲那年的暑假,後麵沒怎麼去了。”

周棠青驚訝,“十一歲?到現在都記得。”

芒聲感慨道:“可能是太難忘了吧。”她拾起地上一根小木棍,揭了揭碳,“那年我查出盲聲症,我爸媽和餘溫擔心我有心理壓力,就讓餘溫帶我去她爺爺奶奶那住了一陣。”

第二次聽到她說這個病,周棠青沒了初聽時的驚訝,反倒有些疑惑,此前他曾上網查過,也谘詢過一些醫生朋友,都沒對這個病有確切的說明和診治。

他小心翼翼地問:“為什麼會得這個病,知道嗎?”

芒聲搖頭,“十歲之前,我以為大家都和我一樣,認不出聲音,直到後來我媽發現,除了他們和餘溫,我好像沒能認出其他聲音,包括身邊來往比較親近的人。然後他們就帶我去檢查了,但是查不出什麼,我耳朵沒受過傷,家裏其他人也沒有像我這樣的,不會是遺傳。再後來,他們就到處找醫生,找偏方,中藥西藥吃了好多,也沒效果。”

“會不會是心理上的?”

“心理?”芒聲笑出來,“不太可能,我家庭和睦,父母恩愛,我和餘溫從小一起長大,感情很好。這二十幾年,除了這個病,我幾乎順風順水。後來倒是有一些人因為這個嘲笑我,但對我影響不大。”

周棠青也拾了根木棍,和她一起揭碳塊,“那為什麼,你能記住你父母和餘溫的聲音?”

芒聲蹙著眉,也是一臉不解,“不知道,他們給我做了很多測試,但我隻能認出這三個聲音。我爸說,可能他們是陪我最久的人,所以我能記住。”

“那這些年,你沒記住其他的?”

“沒有,身邊的人都來來走走的。”

周棠青沒再說什麼,芒聲也沒出聲,一時間隻有碳塊燃燒發出的嗞嗞聲。

良久,周棠青開口:“芒聲,你聽我的聲音多久了?”

芒聲沒想到他會問這個,一時反應不過來,周棠青又問了一遍。

“五年多了吧,剛聽那會我大學還沒畢業。”

“那這個聲音,你也沒能記住嗎?”

芒聲手裏的棍子在炭裏放久了,火燃起來,下麵一段被燒斷。她丟了棍子,回答周棠青的問題,語氣有些遺憾,“記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