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婉儀回門一次,像是要把前一世的思念,全都傾泄出來一般。
直到日影西斜,屏娘催促了三次,她才戀戀不舍地起身。
莊景行夫婦親自送她出門,莊夫人朝外頭看了看,口中不禁嗔怪。
“諧兒這孩子,你今日回門,他也不知道跑哪兒憨玩去了!”
說著又嗔了莊景行一句,“都怪老爺,給他起個什麼名兒不好,非要叫亦諧。這名字就不端正肅穆,孩兒的性情自然跑偏了。”
莊婉儀掩嘴偷笑。
莊景行不服氣道:“什麼不端正?這名字哪裏不端正了?亦莊亦諧,意思是既嚴肅又風趣。既莊重正派,又幽默活潑。怎麼不好了?”
莊家父母就是如此,感情深厚,時不時拌個嘴什麼的。
可惜前世的莊婉儀,沒有他們的好福氣,能過這種雖然平庸但很幸福的日子。
三人走了出去,這才看見莊亦諧在門外,鑽在她的馬車裏頭鼓搗著什麼。
“諧兒,你這是做什麼呢?”
莊夫人好奇地叫住了他。
隻見莊亦諧探出頭來,手裏還拿著釘子木槌什麼的。
一見他們過來,便嗖的一下跳下了馬車。
“這馬車的車窗裏頭壞了,搖搖欲墜,外頭卻看不出來。我擔心姐姐一會兒回去不便,還是給它釘牢了好。”
原來他不是淘氣玩去了,而是替莊婉儀修理馬車。
莊景行夫婦一聽這話,都有些擔心地看向莊婉儀。
連馬車都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看來她在將軍府的日子,是真的不好過。
莊婉儀笑著寬慰二老,“不必擔心我,我昨兒才讓四弟妹吃癟,如今府裏是她當家,她不給我好東西也是尋常。左右我的嫁妝足夠吃喝了,也用不著將軍府什麼,不是嗎?”
她這樣一說,莊景行夫婦才稍稍放心。
要說起來,莊婉儀的嫁妝的確多,和出身高貴的鳳蘭亭比起來,都不算差。
雖然莊府的門第不如太師府,但莊婉儀是嫡長女,又是高嫁,莊夫人置辦嫁妝的時候自然不肯委屈她。
她這一嫁,帶走的是莊府幾代人積累下來的,足足一半的財產。
而鳳蘭亭身為嫡次女,鳳太師把能給的幾乎都給了嫡長女鳳貴妃,輪到她時,自然就不多了。
“那你回去要小心,恭敬侍奉老夫人,別叫人捏住錯處。那位四奶奶,你就敬而遠之罷。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莊夫人所言有理,隻可惜經曆過前世的莊婉儀,知道恭敬並沒有用。
她前世對那兩人恭恭敬敬,最後還不是被毒死了麼?
嘴上卻是笑道:“娘就放心吧,女兒是你一手教導出來的,何時不懂禮數了?”
屏娘扶她上了馬車,莊亦諧也一轉身上了馬。
“爹,娘。孩兒想送姐姐回府。”
莊景行點了點頭,笑道:“好,早去早回,照顧好你姐姐。”
他策馬在前,莊婉儀的馬車在後,一應將軍府的隨扈跟在馬車後頭。
莊景行夫婦站在大門外,一直目送著她的馬車遠去。
看似華麗的馬車,在夕陽的映照下,仿佛鑲了一層金邊。